小兰的眼泪汹涌而出,砸在台阶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你跟他在一起,哭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吧?”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疼惜,“他破案时你提心吊胆地哭,他失踪时你抱着柯南偷偷哭,他好不容易出现又跑掉时,你躲在被子里咬着枕头哭——可你跟洛保在一起呢?你们挤在一张床上看恐怖片,她吓得抓住你的手,你笑得直不起腰;你们去庙会捞金鱼,她笨手笨脚把网弄破,你骂她笨蛋却把自己的战利品全给了她——那些时候,你眼里的光,比在清水寺告白时亮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什么堵了太久,终于要喷薄而出:“你们的心跳加速,大多时候是因为什么?是命案现场的血腥味,是犯人手里的刀,是他喊‘兰快跑’时的慌乱——这叫什么?这叫在危险里找糖吃!可洛保带你去看樱花,你坐在树下啃和果子,阳光落在你脸上,那时候的心跳,才是甜的,不是吗?”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点哽咽,“上次你为了帮他追犯人,被车擦伤了胳膊,我在医院看着你包扎,手都在抖!你妈打电话来,在那头哭了半个小时,说‘早知道不让她学空手道了,学了也是为别人拼命’——你以为我们愿意看着你为他出生入死?你以为我喝闷酒是因为赌输了钱?我是恨自己没用,护不住你,更恨你眼里只有他,看不到爸妈有多担心!”
“你休学去旅行,哪次不是跟着他?”他掰着手指,声音发颤,“去京都,他为了查案让你在竹林里等;去海边,他为了追嫌犯让你在沙滩上晒了一下午;去伦敦,你在大本钟下哭着问他‘把我当什么’,他还在说‘别卷入危险’——他什么时候问过你‘兰想去哪’?什么时候陪你安安稳稳逛一次庙会?”
“你爸妈分居这么久,他做过什么?”毛利小五郎冷笑一声,“他喊我‘大叔’,喊得比谁都顺口;我喝酒他嫌我臭,我破案他暗地里笑话我;他知道我为什么总对着你妈的照片发呆吗?他知道我当年从警视厅辞职,一半是因为愧疚,一半是想多陪你吗?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在乎!”
“外人怎么称呼我?”他猛地一拍廊柱,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那个糊涂侦探’‘工藤新一的未来岳父’‘兰的爸爸’——没人记得我毛利小五郎当年在警视厅有多厉害,没人知道我破过多少案子!就因为我总护着你,总被他的光芒盖过去,连你都觉得你爸我是个只会喝酒耍帅的废物,是不是?”
小兰猛地摇头,眼泪糊了满脸:“不是的爸爸……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为我做过什么?”毛利小五郎盯着她,眼睛通红,“你为我买过一次下酒菜吗?你问过我‘爸爸今天累不累’吗?你知道我藏在床底下的相册里,
全是你从小到大的照片吗?你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连我咳嗽你都没注意到——毛利兰,你不止是委屈自己,你还忘了谁才是真心疼你的人!”
这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上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原来最疼她的人,一直站在身后,只是她的目光总追着那个跑在前面的背影,从未回头。
“洛保会记得给我带酒,”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忽然轻下来,带着点恍惚,“她上次回国,给我带了北海道的清酒,说‘叔叔别总喝便宜货,伤胃’;她会跟你妈打电话,说‘阿姨放心,兰有我呢’;她甚至知道我喜欢看洋子小姐的演唱会,偷偷给我买过门票——这些,工藤新一做得到吗?”
他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小兰的眼泪,动作笨拙却温柔:“兰啊,爱一个人不是把自己熬成苦药,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能变成甜的。你在他那里尝了太多苦,该尝尝甜了。”
事务所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厨房里飘来金枪鱼罐头的香味。小兰望着爸爸鬓角的白发,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毛利小五郎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
“傻丫头,”他声音沙哑,“该说对不起的是爸爸,没早点告诉你,你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疼,不是追在别人身后跑。”
“你还觉得他喜欢你吗?”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像在审一桩积年旧案,“危险的时候喊你名字,你为他挡刀挡枪,他在生死关头跟你说‘我喜欢你’——这话听着动人,可你仔细想想,那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喜欢‘被你拼命保护’的感觉?是忍不住怕你出事,还是随口抓来一句救命稻草,稳住你别再往前冲?”
小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都没察觉。她想起纽约雨夜,他抱着中弹的贝尔摩德说“救人不需要理由”,转头却让她站在原地等;想起摩天楼里,他隔着门说“不能同生就共死”,却在拆弹时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那些在危险里炸开的告白,像烟花一样亮得惊人,却也像烟花一样,散了就没了痕迹。
“你记不记得,你每次夸他‘新一好厉害’,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