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起身道:“在后间,客官请随我来。”
陈砚秋跟随老者穿过一道布帘,来到后面一间狭小的内室。内室里堆满了卷轴和册页,赵明烛早已等在那里。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赵明烛见到陈砚秋,直接切入正题,“你上次提供的消息极为重要,皇城司已加派人手盯住真定府那边。你这次约见,可是又有发现?”
陈砚秋点头,将茶马司账目中发现“损耗”核销异常,以及其金额与当年川蜀科举案失踪官银的关联,快速说了一遍,并提到了对那位赵监事的怀疑。
赵明烛听完,神色凝重:“赵监事…可是赵允升?”
“账册上的签押确是赵姓,具体名讳未能看清。”
“十有八九便是他。”赵明烛肯定道,“此人是寒门出身,皇佑元年的进士,当年名次不高,但钻营有术,尤其擅长钱谷之事,不过数年便升至茶马司监事之位,升迁之快,异于常人。皇城司早有关注,怀疑其与‘清河’有关,只是苦无实证。”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真如你所疑,他们竟将当年贪腐的赃银,通过茶马司的账目洗白…这手段确实隐蔽且大胆。如此一来,茶马司便不仅是他们牟利的工具,更成了他们消化非法所得、转移资金的通道!”
“不仅如此,”陈砚秋补充道,“我怀疑,这些以‘损耗’名义核销的款项,只是冰山一角。茶马司掌控着与西北、西南部族的大量贸易,其中可操作的空间极大。那些最终流向西北边境的异常资金,或许有很大一部分,便是通过茶马贸易的渠道流出去的。”
赵明烛眼中寒光一闪:“若真如此,那便是窃国之蠹!他们贪墨科举赈灾银两,盘剥寒门士子,已属罪大恶极;若再利用茶马贸易资敌通外,更是罪不容诛!”他深吸一口气,“此事我必须立刻禀报上官,加大调查力度。茶马司的账目,皇城司会设法进行更深入的核查。你自己务必小心,林振元老奸巨猾,切莫让他看出端倪。”
陈砚秋郑重应下。两人又简短交流了几句,便先后离开了裱画铺。
走在回林府的路上,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陈砚秋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茶马司账目上的疑点,如同又一块拼图,嵌入了那幅越来越清晰的、黑暗的图景之中。
从科举舞弊,到交子汇兑,再到漕粮改道,如今又是茶马贸易的账目疑云……这个组织的触角,几乎无处不在。他们不仅操控着文官的晋升之阶,更深入地渗透到国家的金融、漕运、边贸等核心命脉之中,贪婪地吮吸着帝国的血液,甚至可能将致命的资源,输送给潜在的敌人。
而那位出身寒门、最终却成为利益集团扞卫者的赵监事,其经历本身,就是对科举取士制度的一种讽刺和背叛。
陈砚秋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他知道,自己正在挖掘的,是一个足以震动朝野、甚至引发腥风血雨的巨大秘密。前路凶险,但他已没有回头路。
他抬头望向汴京城巍峨的宫墙方向,目光坚定。
无论这茶马疑账背后隐藏着多么惊人的真相,他都要一查到底。为了公道,也为了这个看似繁盛、实则内里已被蛀空的国家,他必须将这脓疮彻底揭开,哪怕过程会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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