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神威,短短数月便克定洛城,覆灭陈朝,这是天命所归啊!如今逆首陈景润已束手就擒,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将军当早日稳定局势,安抚民心,这才是正道。”
他顿了顿,看了眼周围惶惶不安的同僚和家眷,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甚至带上了点指点江山的意味:
“老夫知道,将军麾下猛将如云,能征善战,可治国不比打仗。朝政繁杂,文书堆积如山,各地民生、赋税、刑狱……这些都非武夫所能尽知。
治理天下,终究还是要倚仗吾等士人,要依靠各地世家大族的协力。
老夫不才,愿率众同僚效忠新朝,助将军安抚四方州郡,共治天下,让百姓早日安居乐业。”
这话一出口,身后的旧臣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崔阁老所言极是!治国哪能离得了读书人?”
“吾等愿为新朝效犬马之劳!只要将军重用,吾等必当鞠躬尽瘁!”
“北方各州郡县,那些县令、郡守,大多是吾等世家子弟,若没有我们出面安抚,恐生变故啊!”
“将军,不是吾等自夸,这天下的文脉、吏治,都在吾等手中握着,没有我们,新政难行,政令难通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傲慢,还有一丝威胁意味。
仿佛刚才被刀架在脖子上、瑟瑟发抖的不是他们,仿佛他们不是阶下囚,而是来给周朔“送恩典”的贵人。
他们心里打的算盘,明眼人都看得穿——周朔出身低微,不过是个“泥腿子”反贼,就算打下了江山,也不懂治国。自古以来,哪个开国皇帝不是依靠世家大族和文人儒士?
他们这些人,只要摆出“合作”的姿态,周朔就必须得把他们当祖宗供着,不仅要保全他们的性命,还要给他们官做,让他们继续享受富贵特权。
甚至有几个官员,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家能否在青州占有多少田产,在代州开设多少商铺,最好是把周朔那些赚钱产业想法据为己有。
这次投靠新朝,能不能把之前被代州军抄走的产业给要回来,能不能再求个更高的官爵……
周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点头,也不反驳,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们。
可他身边的苏飞羽、吴风等将领,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手紧紧按在刀柄上,指节都泛了白——这群蛀虫!都成阶下囚了,还敢在这里摆谱!
崔礼见周朔不说话,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或是被他们这群“世家精英”的气势震慑住了,心里更是得意。
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上了点教训的意味,仿佛周朔还是个不懂事的晚辈:“将军,老夫知道你刚打下洛城,心头有火气,可治国之道,首重仁德。
当年上古圣王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靠的是仁心;本朝开国皇帝定天下,靠的是宽恕……若将军优待于世族,我们都拥护您称帝…只要……”
“呵。”
一声轻嗤,像冰锥一样打断了崔礼的话。
周朔终于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寒和嘲讽,看得崔礼心里莫名一慌。
“说完了?”周朔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冰湖,让所有喋喋不休的旧臣都瞬间闭了嘴,心头猛地一跳。
周朔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群人,那眼神像冰冷的刀锋,一寸寸刮过他们的脸,把他们脸上那点可怜的傲慢和投机取巧的心思,全都暴露在火光下,碾得粉碎。
“你们是不是觉得,”周朔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朔泥腿子一样,走了狗屎运,从代州那个穷地方起家,打下了洛城,覆灭了陈朝,接下来就该像供祖宗一样把你们供起来,求着你们这帮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蠹虫,来一起‘治理天下’?继续过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日子?继续盘剥削平民百姓高人一等?”
他顿了顿,突然提高了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广场:“谁给你们的自信?!啊?!”
这一声怒喝,吓得不少人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崔礼更是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周朔往前走了两步,气势陡然暴涨,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那群旧臣,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看看你们这副嘴脸!国难当头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在党同伐异,在贪墨军饷,在兼并土地,把百姓逼得卖儿鬻女!
代州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在想着怎么投降,怎么卖主求荣,怎么保全自家的富贵,连一句抵抗的话都不敢说!”
“现在城破了,你们成了阶下囚,不思己过,反而跑到我面前摆起谱来?还敢说‘共治天下’?还敢说‘非你们不可’?”周朔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代州、青州、甚至是草原,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家精英’,一样政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