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无尽的绝望、愤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脑中轰然作响,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滔天的血海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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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杨国忠在这一刻,在甲娘冷酷无情的揭穿和眼前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彻底分崩离析,轰然崩塌!
露出了底下那张被权势欲望和覆灭恐惧彻底扭曲成噬人恶魔的真实嘴脸!
引南诏兵已属叛国大逆,罄竹难书!
如今竟还要引入远比南诏凶残百倍、与大唐有血海深仇的吐蕃铁骑……这是要将蜀地彻底、永世地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将他杨氏祖辈累世功名、乃至埋在地下的尸骸都钉上最耻辱的十字架,受尽千秋万代的唾骂!
父亲!不!这不是他的父亲!这是一个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国贼!禽兽不如的巨蠹!杨氏一门的千古罪人!
祖先的容颜在他血红的视线里扭曲晃动,祠堂里供奉的牌位仿佛在无声地泣血嘶吼:“除孽障!正家声!!”
一股混合着血腥复仇与绝望赎罪的疯狂意志,如同被压抑万年的岩浆终于冲破脆弱的地层,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裂!
炽热灼烧着他的骨髓!
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祸国殃民的畜生!杀了杨国忠!必须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他破碎的灵魂深处疯狂呐喊,如同地狱的号角:“完成陛下的旨意!杀了你的父亲!杀了杨国忠!”
声音里浸透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不惜同归于尽的赎罪决心!
唯有杨国忠的血,才能洗刷杨氏门楣的耻辱!才能稍稍告慰那些枉死的兄弟和蜀中父老的冤魂!
甲娘的目光何等犀利,瞬间精准地捕捉到了杨暄眼中那如同火山喷发般骤然凝聚、再无半分杂质的惨烈杀机,以及那在极度痛苦和屈辱深渊中剧烈翻腾、最终被滔天恨意和赎罪执念所吞噬的灵魂挣扎。
她知道,火候已到。
不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
她缓缓地、极有仪态地将左手探入那紧窄的袖笼之中。
手腕翻转,动作流畅而隐秘。
取出一物。
非刀非剑。
一柄短刃。
长约七寸,通体呈现出一种哑光、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如同最上等的墨玉雕琢而成。
形制古朴而奇特,刀身狭窄流畅,带着一丝优雅而致命的弧度,隐约的刃口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竟不反射任何光亮,却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内敛到极致、浸透骨髓的锋锐寒意。
刀柄非金非木,触手温润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但又隐隐透出玉石绝无的坚韧质感。
整个匕首没有任何纹饰,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极致的简洁中蕴含着致命的优雅和一种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此刃,名‘影牙’。”
甲娘的声音如同寒夜巫女的低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冰冷的蛊惑力。
她纤细的、同样毫无瑕疵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漆黑无光的刃身,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
“乃天工之城隐世匠人,取极西陨铁之精,配以天山寒泉之水,百炼千锤,反复冷淬热锻而成。刃锋薄如蝉翼,锐可切金断玉,吹毛立断。”
她双指捏住那温润如玉的刀柄尾端,手腕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幅度微微一抖!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暗影,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划过面前的空气,带起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寒意。
“更难得之处,在于其特性。”甲娘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刃身哑光吞色,出手无光;出鞘隐声匿迹,不易为人察觉;尤以其柄……”
她的指尖在那温润如玉质感的刀柄靠近护手处轻轻一按,一个极其微小的、宛如天然纹理的凹陷处显现出来,“柄内中空,藏有……剧毒‘牵机引’。”
“‘牵机引’?”杨暄的喉咙如同砂纸摩擦,嘶哑地挤出这三个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匕首,如同饿狼盯住了猎物。
“取自南诏十万大山深处、瘴疠毒沼中独有的‘鬼面魔蛛’的毒囊精华,辅以古法秘传淬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见血封喉。”
甲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如同阐述最平常的常识,却字字带着死亡的寒意,“只要刺破皮肤半分,毒随血行,顷刻间便能令人浑身经脉麻软如被万蚁噬咬,四肢百骸如被无形丝线死死缠绕,丝毫动弹不得!口舌僵直,欲语不能!任人宰割!半个时辰后,心脉寸寸断裂而亡。”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杨暄眼中翻腾的深渊,“死状,与急病暴毙、心梗气绝无异,纵使华佗再世,也难辨其中蹊跷。”
她说完,上前一步,来到水牢边缘那唯一一块稍显干燥、高出水面的狭窄石台旁。
俯身,将“影牙”轻轻、平稳地放在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