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气息奄奄,其中一个大汉缺了一颗门牙,血从裂开的嘴角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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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眼眶乌青肿得像馒头,几乎睁不开眼。
柳七娘步履沉稳,径直走到那本记载着无数名字和分数的厚厚“侠义积分簿”前,提起饱蘸浓墨的狼毫笔。
笔尖悬停,未染半分迟疑。
“青霜剑,柳七娘。”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越平静,穿透了广场的喧哗,清晰地落入附近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耳中,如同幽谷寒泉。
“这两个契丹探子,”她侧了侧身,冷冽的目光扫过地上瘫软如泥的两人,“假扮唐人,在城南‘富贵赌坊’闹事。手底脏得很,露了马脚。被几个追赌债的泼皮围了。狗急跳墙时,竟用出了战场上的合搏分筋错骨手,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生生撕下另一个半只耳朵。”
人群爆发出低声惊呼!那凝固在柳七娘衣襟上的血迹,此刻仿佛滚烫起来,诉说着那场猝不及防的、发生在污秽赌坊中的生死搏杀!
有人甚至能想象出,那间充斥着汗臭、铜臭和骰子撞击声的肮脏阁楼里,暴徒的狞笑与江湖客的冷剑交织的刹那惊魂!
她语气依旧平淡得近乎冷酷:“我在二楼。正好看见。”
言下之意,似乎是顺手为之,不值得大书特书。但负责登记的文书仔细核对不良人递来的证言和两名俘虏腰间的契丹狼头刺青后,郑重地在她的名字后面,用朱笔添上了极其醒目的“二十分”!
周围顿时如同炸了锅!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二十分!”意味着她已一脚踏入了通往御前三等护卫的光明大道门槛!
在这片炽热的喧嚣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贩,因举报卢氏暗线的一个藏匿窝点而领到了十贯钱和三分积分。
他喜笑颜开,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数着那串油亮的铜钱。
不远处一个角落,一个穿着破烂、眼神却格外灵动的小乞丐(栓柱已抵达),正一边狼吞虎咽刚用消息换来的一块蒸饼,一边偷眼打量着这边领赏的人潮,小脸上满是好奇和向往。
……
……
不良府高大的门楼之上,凉风掠过兽脊飞檐。
王准一身绯色官袍,凭栏而立。
他身形瘦削,阳光落在他清癯的面颊上,映出疲惫的阴影,但那双永远带着三分讥诮、七分毒蛇般阴冷警惕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灼灼地俯瞰着下方那片沸腾的猎场。
他身后,是一身艳丽妩媚宫装、香风扑面的葵娘。
只是她眉宇间那份习惯性的烟视媚行,此刻也被广场上散发出的浓烈肃杀气息冲淡了几分凝重。
“又一批,”王准的声音不高,仿佛自言自语,又清晰地钻入葵娘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喟叹,“旬月而已,仅关中道内,新起获的暗线巢穴…九处。伏法的鼠窃狗偷,”
他顿了顿,报出的数字冰冷沉重,“一百四十三人。”这数字,沉甸甸地压在长安的天空下。
葵娘的目光从广场上那个数着铜钱笑得合不拢嘴的小贩身上收回,媚眼深处闪过一丝复杂。
王准微微侧过脸,看着皇城的方向,语调低沉下来:
“陛下这一局,化万民为耳目,引滔天之洪流入瓮…端的是神鬼莫测。”广场上传来的鼎沸人声,清晰地托起他的话语,“你听听,这市井之声,已然盖过了金殿钟鼓。那暗河中的鼠辈,再擅长潜行匿踪,又岂能逃过亿万明灯烛照?”
他嘴角微微牵起,露出一丝冷峭的弧度,那不是笑,是更深的锋芒。
他屈起指节,轻轻敲打着冰冷的石栏:“这‘人民汪洋’之下捕获的‘稀罕物’,比你我想象的…精彩得多。”葵娘侧耳凝神。
“吐蕃人,十一个。剃了发,穿了破烂袈裟,拿根破木棍,装着念经,在终南山转悠了好几个月,丈量什么?”王准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契丹狼崽子,七个,混在马队里,想探清陇右几个军镇屯粮驻防的细处。南诏的‘药商’五人,拿着假通关文牒,借口寻找珍稀雪莲虫草,实则在子午谷附近偷偷绘险隘地图!高丽棒子八个,混在海商堆里,整日在西市打听天工学院的造船匠,还偷学铸器坊的开炉时辰。”
他的目光投向西南方向,“更有趣的是那两个倭国遣唐使团里的‘随从’,老实巴交了几个月,趁夜翻墙出来,竟带着墨泥麻纸,偷偷拓印天工学院大门浮雕上的云雷纹和海兽图!
若非一个细心的鸿胪寺小驿丞,夜巡时发现墙根几点不易察觉的墨印子…谁能想到?”王准摇了摇头,饶是他见惯风浪,眼底也掠过一丝真实的震撼。
葵娘长长吸了口气,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
她妩媚的脸上再找不到半分轻佻,只剩下深沉的敬畏。
她望向皇城深处那座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