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行程不变!你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徒劳地劝朕回銮示弱!而是给朕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调动你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给朕盯紧沿途!给朕把天工之城集市变成铁桶!给朕把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一只一只地揪出来!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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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葵娘心上:“若因你不良府疏漏懈怠,致使刺客有机可乘,近朕之身半步……葵娘,你项上人头,连同你不良府上下的前程,便一起悬于这刀锋之上!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如同冰锥刺骨。
“臣……”葵娘张了张嘴,喉咙里一片腥甜,巨大的屈辱、恐惧和更深的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看着那高高在上、隐于纱幔之后的身影,她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起驾——!”袁思艺尖利而高亢的声音如同命令,瞬间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沉重的车轮再次滚动,威严的仪仗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拦驾谏言从未发生过。
龙辇的阴影,带着帝王的意志,缓缓地、无情地从跪伏在地的葵娘身上碾过。
葵娘僵在原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血。
直到那庞大的队伍驶出十几丈远,冰冷的尘土扑打在脸上,她才猛地一颤,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她霍然起身,眼中所有的软弱和绝望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取代。
她对着官道旁一片看似寻常的灌木丛阴影处,用力一挥手臂,做了一个极其隐蔽而凌厉的手势。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闪出,单膝跪在她面前,正是她最信任的心腹暗探,代号“影鸦”。
葵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从齿缝中迸出的冰碴,带着孤注一掷的杀伐之气:“影鸦!传我密令!最高级别‘血鸦令’!目标:王准副帅!”
“令其一:立刻封锁天工之城所有对外要道!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令其二:调集长安城内所有能调动的明暗不良人、驻军精锐便衣,全部撒入天工集市!所有可疑人等,无须审问,无须证据,先抓后查!宁可错抓一千,绝不可放过一个!”
“遵命!”影鸦低喝一声,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大地的影子,几个诡异的转折,便彻底消失在官道旁的密林深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葵娘翻身上马,望着那在烟尘中前行的明黄色御辇,如同望着即将坠入深渊的星辰。
她狠狠一咬舌尖,剧痛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眼中只剩下孤狼般的狠绝与守护的执念。
“驾!”她猛夹马腹,带着几名心腹不良人,如同离弦之箭,远远地、死死地缀在了庞大仪仗的尾部,如同盯上猎物的母豹,将自身也化作了最后一道可能存在的防线。
……
天工之城门前集市。
山间弥漫的薄雾如同流动的轻纱,尚未完全被初升的骄阳驱散,慵懒地缠绕在高低错落的屋脊、招展的酒旗和逐渐喧嚣起来的街巷之间。
人影在淡白的雾气中晃动、穿梭,影影绰绰,如同皮影戏里的角色。
各种声音从雾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汇成一首庞大而嘈杂的市井交响曲: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叫卖的开场锣鼓;沉重的铺板被卸下时发出的“吱呀——哐当”的闷响;
牲口不耐烦的响鼻和偶尔的嘶鸣;独轮车“吱扭扭”碾过石板路的呻吟;
远处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打铁声;
近处油锅里炸着麻团、油条,“滋啦滋啦”翻滚着诱人的香气和金黄的气泡;
蒸笼揭开,大团大团带着麦香的滚烫白气“呼”地涌出,瞬间模糊了摊主憨厚的笑脸……
勤劳、精明、为生计奔波的商户们早已支开了摊子,洒扫了门庭。
食物的香气、牲口的臊气、新出炉木器的松香气、劣质脂粉的甜腻气、还有远处工坊区飘来的淡淡煤烟和金属锈蚀的气味……种种味道混杂在湿润的雾气里,浓烈得几乎化不开,扑面而来,带着最原始蓬勃的生命力。
庞大而肃杀的皇家仪仗,如同一条格格不入的钢铁巨蟒,缓缓游入了这片充满烟火气的、雾气弥漫的喧嚣之地。
森冷的铁甲、如林的长戟、沉重的马蹄,瞬间撕裂了集市原本的节奏。
喧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骤然低落下去,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好奇、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投向那核心处被明黄纱幔笼罩的御辇。
人群如同退潮般向街道两旁挤压、收缩,自动让出一条宽阔但压抑的通道。
金吾卫骑兵们面甲后的眼神更加警惕,如同鹰隼般扫视着两侧攒动的人头、林立的店铺窗口和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大内侍卫们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