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恐圆睁的眼睛,瞳孔已经涣散,空洞地倒映着库房高耸的穹顶,以及穹顶之下,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杂着血腥、灰尘和财富气息的浑浊烟雾。
金山的冰冷与鲜血的温热,在他身下形成了地狱般的触感对比。
幽州城东门门楼,狂风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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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被凛冽的朔风卷着,狂暴地抽打着冰冷的城墙垛口和残破的旗帜,发出呜呜的悲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与沙尘混合,吸入肺中如同刀割。
校尉李三光,人称“铁鞭”,背靠着冰冷的城墙垛口,剧烈地喘息着。
他那条曾经令刘豹旧部闻风丧胆、沾满无数冤魂鲜血的沉重铁鞭,此刻脱手飞出,落在几步外结着薄冰的石地上。
身上坚固的铁甲多处破碎凹陷,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
他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仅靠意志力强撑着没有倒下。
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困兽犹斗的狰狞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惧。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一步步逼近的身影上——韩休琳。
韩休琳的状态,如同刚从十八层地狱的血池里爬出来。
玄色的将甲上,糊满了厚厚一层暗红色的血浆和碎肉,凝固了又被新的热血覆盖,层层叠叠,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仿佛一件用鲜血浇筑的战甲。
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镔铁横刀,刃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崩口,如同野兽的獠牙,非但没有减弱其凶戾,反而更添一股百战余生的狰狞煞气。
他脸上溅满了血点,扭曲着原本的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血污的映衬下,亮得骇人!
那里面燃烧着积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怨毒、刻骨的仇恨,以及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近乎癫狂的狂喜!
“李三光!”韩休琳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相互刮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深处挤出来,浸透了淬毒的恨意,直刺李三光的心脏,“认得老子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刘都尉的冤魂,就在这风雪里看着你呢!他在下面等你等得骨头都快化成灰了!”
李三光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唾沫砸在冰冷的石地上,瞬间冻结。
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抖动着,强撑着站直了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狞笑:“韩休琳?哈!老子当是谁!卢珪脚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你也配提刘豹那个死鬼?”
他眼中凶光一闪,试图用言语激怒对方,“老子宰的狗崽子多了去了,你算老几?不过是卢帅赏你口饭吃,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呸!”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染血的靴筒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身体微微前倾,摆出困兽犹斗的姿势。
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临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老子是你祖宗!”韩休琳积蓄的所有怒火和屈辱,被“卢帅的狗”这几个字彻底点燃!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整个人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又如同出闸的疯虎,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
手中的横刀高高扬起,灌注了全身的力气和滔天的恨意,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狠狠劈向李三光的头颅!
李三光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韩休琳一上来就是如此不顾自身破绽的搏命打法!仓促间,他只能举起匕首格挡!
“当——!”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
匕首与厚重的横刀猛烈碰撞,迸射出几点火星!
李三光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匕首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
那柄精钢打造的匕首,竟被硬生生砸得脱手飞出,打着旋儿落入城墙下的黑暗风雪之中!
巨大的力量震得李三光本就受伤的身体踉跄后退,空门大开!
“给老子死!”韩休琳得势不饶人,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贴而上!
右脚如同攻城锤般,带着全身的冲势和狂暴的恨意,狠狠踹在李三光的小腹!
“呃啊——!”李三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麻袋,被这一脚蕴含的恐怖力量狠狠掼在身后冰冷坚硬的石墙上!
后脑勺重重磕在垛口的青石上,眼前金星乱冒,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
不等李三光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韩休琳的左手已经如同烧红的铁钳,闪电般探出,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五指如同钢钩,深深嵌入皮肉,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冰冷的石壁上!
李三光双脚离地,徒劳地踢蹬着,双手拼命地抓挠着韩休琳扼住他咽喉的铁臂,试图掰开那致命的手指。
他脸色由红转紫,眼球可怕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