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仿佛已经手握千军万马,直捣黄龙:“届时,卢氏谋逆作乱,证据确凿!他们吞下的土地、财富,他们勾结的党羽名单,都会成为他们催命的符咒!”
“我们再以雷霆之势,高举王旗,名正言顺地将那些依附卢氏、盘剥幽州、鱼肉百姓、阻挠新政的河北豪门,一个不留,连根拔起,抄家灭族!将他们吞下的土地、财富,尽数吐出,用于陛下新政!一网打尽,不留后患!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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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嗣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澎湃的豪情与积压已久的闷气,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酣畅,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在空旷高大的紫宸殿内隆隆回荡,震得梁柱嗡嗡作响,连那袅袅的沉香烟雾似乎都被这笑声冲散了几分。
一箭三雕!驱虎吞狼,借刀杀人,釜底抽薪!这环环相扣、狠辣绝伦却又精妙无比的计策,彻底震撼了殿内众人。
颜真卿眼中先是惊愕,随即是深深的复杂。
此法虽毒,手段虽酷烈,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细细思之,这或许是解决河北门阀这一千年痼疾、彻底扫清新政障碍的唯一良方?
陛下在登基之前,让人假扮黄巢,带领所谓乱兵灭了不少世家门阀,但世家门阀并不好对付,最后未能尽全功。
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为帝,天下便不好再有黄巢这般悍匪贼子存在了,只能另外想办法。
他抚须的手停在半空,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心中那杆道德的秤砣在剧烈摇晃。
罗晓宁和王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悸与恍然,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寒意,这计策对人心的算计,冷酷到了极致。
杜黄裳紧锁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手指在袖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拨动算珠——此计若成,所省下的庞大远征军费、所抄没的河北豪强千年积累的财富,简直难以估量!
足以支撑新政推行数年!
角落里,一直如雕像般的严庄,冷硬的脸上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激赏。
此计将人心算计、权谋机变与天下大势熔铸一炉,狠、准、绝,将敌人的贪婪和仇恨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堪称帝王心术的巅峰之作。
“严卿,”
裴徽那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声音,将众人从元载奇谋带来的震撼和王忠嗣狂喜的笑声中拉回。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精准地落向殿柱最深的阴影处,那里仿佛蛰伏着一头随时准备扑出、撕碎猎物的冰冷猛兽。
“韩休琳这柄‘刀’,如今在卢氏腹中,被卢珪‘磨’得如何了?”裴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质询,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其锋可利?其怨可深?其志……可坚?” 最后的问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把“刀”最终韧性的考量。
如同接到了出击的指令,又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凶器,严庄一步从浓重的阴影中踏出。
他仿佛是从黑暗本源中剥离出来的一道纯粹锐利的刀光,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阴冷气息。
这位执掌帝国最隐秘力量、手握无数生杀予夺之权的不良帅,面容依旧如同万年寒冰雕琢,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死亡的气息,精准而冷酷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深入他们的心防:
“回陛下,”严庄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清晰,如同宣读着来自地狱的判词,“韩休琳被囚于卢府最深处,一处名为‘寒潭’的秘院。此地守卫之森严,远超寻常天牢。卢珪遣心腹死士昼夜轮值,明哨暗桩密布,更有机关消息,内外隔绝,飞鸟难度。”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让众人想象那铜墙铁壁般的囚笼,随即继续用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描述着炼狱:
“卢珪待其……”冰冷的词语从他口中吐出,“形同猪狗。日常仅以仆役食余之残羹冷炙饲之,酸馊腐坏,几与泔水无异。居处污秽不堪,蛇鼠横行,恶臭弥漫。更时常遣心腹恶奴,以‘审讯’之名,行肆意凌辱之实。鞭笞、冻饿、污言秽语,皆为寻常。”
严庄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继续吐出更残酷的事实:
“唯需其‘露面’安抚幽州军民人心之时,方将其强行拖出。梳洗更衣,以掩饰其非人惨状,甚至灌服虎狼之药,使其暂时亢奋清醒,登台作那提线木偶之戏。”
“事毕,则如剥皮般褪去其华服,重投‘寒潭’囚笼。经年累月,韩休琳身心俱废,形销骨立,枯槁如鬼,唯余一腔对卢珪、对卢氏刻骨之怨毒支撑残躯,苟延残喘。”
他最后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钉,钉死了韩休琳的处境。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那沉香的烟雾都似乎变得滞重。但严庄的话还未完,他抛出了更血腥的引线:
“太行山之战后,卢珪借‘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