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剧痛刺激下,蒙骞的矮脚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近乎疯狂的力量!
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鸣,双目赤红,猛地人立而起,将两个试图扑上来抓缰绳的虎贲士兵狠狠踹飞!
然后,如同离弦之箭般,不管不顾地向前狂冲!
竟真的将挡在前面的几名溃兵和杜家兵撞得骨断筋折,惨叫着飞了出去!
硬生生在混乱的人群中撞开一条缝隙!
蒙骞死死伏在马背上,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和泥浆,状若疯魔!
心中只剩下那个如同烙铁般灼热的念头:逃!逃出去!活下去!
他挥舞着手中那把已经砍出无数缺口、卷了刃的弯刀,不管不顾地劈砍着挡路的一切——无论是凶狠扑来的虎贲军士兵、倒戈相向、面目狰狞的杜家兵,还是自己那些惊恐溃散、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士兵!
刀锋卷刃,手臂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鲜血不断溅射到他脸上、嘴里,那味道让他几欲作呕,却又刺激着他求生的神经!
为了减轻负担,增加速度,他丢弃了那面代表着主帅身份、此刻却如同招魂幡般吸引箭矢的、巨大的、绣着狰狞狼头的帅旗!
他甚至嫌那身显眼的精铁锁子甲太过沉重碍事,在仅存的亲兵铁鹰等人的帮助下,奋力扯开甲胄的系带,任由沉重的铁甲“哐当”一声滑落在地,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踩入泥泞!
为了不引人注目,为了增加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逃生机会,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屈辱和疯狂!
猛地抽出匕首,狠狠割断了自己那引以为傲、象征着勇武和蛮族男子气概的浓密虬髯!断须飘落,瞬间被血水泥泞淹没。
在亲兵用命、战马发狂、以及叛军溃兵自身混乱互相踩踏形成的短暂“掩护”下,蒙骞如同一头受伤濒死、只想逃命的野猪,竟然奇迹般地冲杀到了拥堵不堪、尸积如山的谷口。
这里,早已是真正的地狱之门!尸体层层叠叠,堆积成令人绝望的小山,伤兵的呻吟、绝望的哭喊、垂死的咒骂交织在一起。
空气污浊不堪,血腥味、内脏腐臭味、排泄物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毒气。
蒙骞仅存的亲兵铁鹰等五六人,个个带伤,状若疯魔。
他们用刀背疯狂抽打、用肩膀和身体死命冲撞、甚至不惜用弯刀凶狠砍杀挡路的、无论是伤兵还是溃兵!“滚开!挡大帅者死!”
铁鹰嘶吼着,脸上那道伤口皮肉翻卷,如同恶鬼。
硬生生在尸堆和人墙中挤开一条狭窄、滑腻、散发着浓烈血腥和内脏恶臭的缝隙!
“滚开!”蒙骞嘶哑地咆哮着,弯刀胡乱劈砍。
一名腹部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却仍试图抓住他马缰绳求救的重伤士兵,被他反手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
红白之物喷溅而出,溅了蒙骞一脸。
矮脚马奋力一跃,踩着滑腻的尸堆和哀嚎的伤兵,蒙骞终于冲出了那如同鬼门关般的狭窄谷口!
身后,只剩下不足百骑的亲兵(包括铁鹰)和少量同样侥幸挤出来的溃兵,个个丢盔弃甲,面无人色,如同丧家之犬。
就在蒙骞冲出谷口,马蹄踏上相对开阔些的南麓缓坡,以为逃出生天,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血腥地狱,头也不回、亡命向南奔逃之时——
“咔嚓——!!!”
酝酿已久的、压抑到极致的天空,仿佛终于承受不住这无边的杀孽和怨气!
一道惨白的、撕裂天幕的闪电,如同巨神的愤怒之鞭,狠狠抽打在口袋岭最高的山巅!瞬间照亮了天地间那尸山血海的惨烈景象!
紧接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仿佛天穹炸裂的雷声滚滚而来!如同为这场惨烈的屠杀敲响了最后的、悲怆的丧钟!
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如同天河倒泻、银河决堤般,倾盆而下!
豆大的、冰冷的雨点,带着上天的怒火和悲悯(或许),以万钧之势,噼里啪啦地狠狠砸落!无情地冲刷着山坡上淋漓的鲜血、粘稠的泥泞、破碎的残肢断臂和扭曲的尸体。
雨水迅速汇聚,混合着山谷中早已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的血水,形成一道道猩红、粘腻、如同大地的伤口在汩汩流血的溪流,顺着山坡奔腾而下,疯狂灌入谷底那个巨大的“口袋”。
整个战场底部,迅速变成了一片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深可及膝的血肉沼泽!雨水无情地浇灭了滚木上零星燃起的火焰(那是虎贲军事先涂抹的引火物),升腾起一片片带着浓烈血腥味、焦糊味和内脏腐败腥气的白色水汽。
这水汽如同无数枉死者的亡魂吐息,弥漫笼罩着尸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