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如洪钟,带着边军将领特有的蛮横和不容置疑的强硬,目光如电,直接刺向御座上的李玢:
“相国,还有我叔父鲜于将军的条件!”
他伸出四根手指,每一根都如同铁条,“其一,朝廷(伪朝)需即刻颁下正式诏书,公告天下,册封我叔父鲜于仲通为‘蜀王’!永镇西川,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其二,” 第二根手指压下,“自诏书下达之日起,我叔父治下一切财赋、税粮、盐铁专卖之利,皆由其蜀王节度府自行征收、支用、调配!朝廷不得过问分毫!亦不得以任何名目摊派、索要!”
“其三,”第三根手指带着更强的压迫感,“开放蜀地所有关隘、渡口、要道!允许我部兵马自由进出、驻扎、调动!朝廷及地方官吏、军兵,不得有任何阻拦、盘查、滋扰!违者,以叛逆论处,格杀勿论!”
他竖起第四根手指,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冷硬,如同冰锥:“其四,大军开拔,非同儿戏!需先拨付开拔军饷现银一百万两!粮草三十万石!马料十万束!军械甲仗,按需补充!”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杨国忠和李玢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少一两银子,缺一石粮食,一束草料……我部兵马即刻撤回南中深山!坐看唐军张巡的铁蹄,如何踏平你这成都城!烧光、杀光、抢光!绝无二话!言尽于此!”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砸落,震得整个金銮殿嗡嗡作响。
苛刻!贪婪!无耻!丧权辱国之甚,前所未有!
这哪里是求援?分明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是要将这个伪朝连皮带骨,彻底分食殆尽!
南诏要割走蜀地最富庶的南部屏障和粮仓,还要巨额物资和女人;
鲜于仲通则要裂土封王,彻底掌控蜀地命脉财权,成为国中之国,甚至要求畅通无阻的军事通行权,这简直是把成都的脖子直接送到了他的刀口下!
最后那笔天文数字的开拔费,更是釜底抽薪,要将伪朝最后一点元气榨干!
殿内伪臣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悲鸣与绝望的哗然!几个老臣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国贼!国贼啊!”
“此约一签,我等皆为千古罪人!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
“陛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臣请死战殉国!”
老臣杜弘更是须发戟张,目眦欲裂,猛地以头抢地,悲声高呼:“陛下!老臣死谏!此二贼之约,签则亡国速矣!签则蜀地永沦异族、军阀之手!百姓水深火热,生灵涂炭!陛下!三思!三思啊!!!”
他嘶喊着,猛地站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旁边蟠龙金柱!
“杜公不可!”
“拦住他!”
惊呼声四起!但为时已晚!“砰”的一声闷响!血花四溅!
杜弘苍老的身躯软软滑倒,额角破裂,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金柱,也染红了光洁的金砖。
他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御座方向,气绝身亡。这惨烈的一幕,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殿内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与之前的尿骚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宫女内侍吓得尖叫失声,又慌忙捂住嘴,浑身抖如筛糠。
李玢看着那柱下的鲜血,看着杜弘死不瞑目的双眼,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龙椅上滑落下去,全靠身边两个内侍死死架住。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如同离水的鱼,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国忠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心在滴血,如同被钝刀一片片凌迟。
割让国土,承认割据,财赋尽失,还要奉上巨额钱粮和女人……这是亡国之约!
是万世唾骂的千古奇耻!
杜弘的血,更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但是,剑门关那冲天烈焰的幻象越来越清晰,张巡朱雀军团铁蹄踏破山河的轰鸣声仿佛就在耳边!
成都城破的惨景,自己和外甥被押上囚车游街,最后被千刀万剐的画面,如同梦魇般死死缠绕着他!
晋岳那可能已经张开的、吐露秘密的嘴,更是他颈上随时收紧的绞索!
“不!我不能死!更不能这样死!只要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有翻盘的希望!南诏?鲜于?不过豺狼!待我缓过这口气,利用他们抵挡住张巡,再慢慢收拾……眼下,只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一股疯狂的赌徒心态彻底占据了他的头脑——输光了所有筹码,也要押上最后仅存的尊严和国运!
他猛地转身,对着御座上魂不附体、几乎瘫软的李玢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响声!
“陛下!!” 杨国忠的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杜鹃啼血,“存亡之秋,当断则断!杜公……杜公忠烈,然……然于事无补啊!若不舍此身外之物,则宗庙倾覆只在旦夕!你我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