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令:各自为战,临机决断!杀敌夺城!!”
“大将军悬赏:擒杀杨成乐、蒙舍龙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万金!官升三级!擒杀杨贼、蒙酋!”
这悬赏令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沸腾的熔炉!
正在浴血奋战的朱雀士兵,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对功勋和财富的渴望点燃了更凶猛的斗志,砍杀的动作更加狂暴凶狠。
一些原本在混乱中茫然失措、甚至想要丢盔弃甲的利州守军士兵,眼神开始剧烈地闪烁不定。
万金!官升三级!这诱惑足以让人忘却恐惧,滋生背叛的勇气。
他们握着刀的手紧了紧,目光下意识地开始扫视混乱的人群,寻找着那两个代表着泼天富贵的身影。
连在火海中挣扎奔逃、满心绝望的百姓,也有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仇恨(对杨成乐勾结南诏引狼入室、对蒙舍龙带着南诏兵此时趁乱屠戮劫掠)与野心的火焰,在他们眼中交织燃烧。
有人捡起了地上带血的刀,有人抄起了燃烧的木棍,眼神变得凶狠而贪婪,加入了这场猎杀的游戏。
利州城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沸腾的、吞噬一切的熔炉。
浓烟如同无数条黑色的巨蟒,盘踞在城池上空,贪婪地吸吮着阳光。
火光在每一条街巷跳跃、蔓延、连接,舔舐着木质结构的房屋,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
厮杀声、哭喊声、建筑轰然倒塌的巨响、垂死者的呻吟、悬赏令的狂呼……各种声音汇聚、碰撞、发酵,奏响了一曲绝望而疯狂的末世交响。
……
……
西门城头。
杨成乐的脸色在得到北门被瞬间攻破的确切消息时,已变得惨白如金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精心保养、象征着儒将风范的长须,此刻因剧烈的喘息而颤抖。
“啪!”一声脆响,他手中那只心爱的越窑青瓷茶盏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他指缝间滴落。
这位以治军严苛、心机深沉着称的蜀将,此刻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惊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算计的恐惧。
“废物!一群废物!北门有瓮城!有千斤闸!有老子最精锐的营!怎么会破得如此之快?!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他猛地揪住跪在地上、浑身浴血的报信亲兵的衣领,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立刻!调西营、南营的精锐,给老子堵住缺口!把朱雀军赶出去!赶出去!听到没有?!快!”
他想起来的时候,杨国忠给他下达的命令,让人务必守住利州城。
然而,此时他命令的下达与执行之间,隔着沸腾的民潮和熊熊烈火。
他寄予厚望的精锐部队,刚刚冲出营房集结,就像陷入了无边的沼泽泥潭。
狭窄的街道被惊恐万状的百姓死死堵住,形成了一道道绝望的人墙。
“将军!百姓太多了!全挤在街上!哭爹喊娘,根本……根本过不去啊!”一名浑身是汗、头盔歪斜的校尉,脸上还带着一道被碎石划开的血口子,狼狈不堪地挤回来报告,声音带着哭腔。
“过不去?”杨成乐眼中凶光爆闪,脸上的横肉剧烈地跳动,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取代。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指向外面哭喊震天的街道,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那就给我杀!用刀砍,用马蹄踏,用长矛捅!清出一条血路!挡我者——死!”
这命令,如同冰冷的屠刀落下,彻底释放了地狱的恶犬。
一些被城破的恐惧和眼前的混乱逼疯的蜀军士兵,以及本就视汉人如草芥、嗜血成性的南诏蛮兵,终于撕下了最后一丝顾忌。
冰冷的刀锋带着呼啸,砍向手无寸铁、相互搀扶的老弱妇孺;
冰冷的箭矢如同毒蛇,从高处射下,穿透奔跑中瘦弱的背影;
沉重的皮靴无情地践踏着倒地的躯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长矛捅刺,将尖叫的母亲和她怀中的婴儿一同贯穿……
惨叫声、哀求声、孩童尖锐的啼哭、骨骼碎裂声与火焰的噼啪声、房屋倒塌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将曾经繁华的街市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鲜血如同小溪,顺着青石板路的缝隙肆意流淌,汇聚成洼,又流入燃烧的火焰中,蒸腾起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腥甜与焦臭的诡异气味。
杨成乐看着自己亲自下令制造的屠杀现场。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翻涌上来,他几乎要呕吐。
那些倒下的,也曾是他治下的子民……但随即,更强烈的求生欲和对张巡刻骨的恨意,如同毒液般淹没了这丝悸动。
“乱世用重典……成大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