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叛乱的硝烟刚刚散去,留下的不仅仅是残垣断壁和亟待安抚的人心,更有堆积如山的行政事务。
土地需要重新丈量登记,户籍需要核实整理,
降兵需要甄别安置,钱粮需要调度分配,
各曹司的框架刚刚搭起,无数的规章制度需要草拟、审议、颁布……千头万绪,几乎将我和徐庶淹没。
尤其是徐庶,作为我实际上的“内政总管”,他承受的压力最大。
每日里,呈送到他案头的竹简文书几乎能将他整个人埋起来。
从军功田的核定细节,到新铸五铢钱的流通情况反馈,
从各县乡治安状况的汇报,到对投诚士族产业的初步清查,
每一项都需要他仔细审阅,拿出处理意见。
我虽然会把握大方向,并处理最核心的军政要务,但具体的执行和落实,绝大部分都压在了徐庶的肩上。
饶是徐庶精力过人,智谋出众,面对如此庞杂浩瀚的事务,也渐渐显露出疲态。
他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原本整洁的书案也变得有些凌乱。
我几次想再给他增派人手,但他都苦笑着摇头,说寻常胥吏只能做些抄抄写写、跑腿传话的活计,
真正能分担核心文书处理、协助分析决策的人才,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主公,”
一次深夜议事后,徐庶揉着疲惫的眉心对我说道,
“庶并非抱怨,只是这政务实在繁复,千头万绪,稍有不慎便可能遗漏关键,或做出错误判断。
若能有一两位心思缜密、条理清晰之人辅助整理分析,庶便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关键决策和统筹规划上。”
我深以为然。
新政能否顺利推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执行的效率和准确性。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对海量信息的有效处理和精准分析。
就在我为此事暗自思量,甚至考虑是否要从玄镜台中抽调一些擅长文书处理的情报人员来应急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徐庶的口中,并且频率越来越高。
“那位张家小娘子,着实不简单。”
徐庶第一次提及张春华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
“主公将她安排在医署帮忙,原意是发挥其医学所长。
前几日医署草创,事务混乱,药物登记、伤员名册、医工调配皆是一团乱麻,医署的几位老吏忙得焦头烂额。
庶便让她去协助整理。
谁知不过两三日功夫,她竟将所有药物分门别类,造册登记,一目了然;
伤员情况按轻重缓急、所属部队清晰标注;
连医工的值守排班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医署上下,无不称赞。”
我闻言,也有些意外。
我对张春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叩门求见、言谈间颇有见地、又略懂医术的聪慧少女。
没想到她在处理具体事务上,竟有如此条理和效率。
“元直觉得她可堪一用?”我问道。
徐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庶以为,此女不仅有医者仁心,更有难得的缜密心思和条理。
医署的事务虽也繁杂,但与整个汉中的政务相比,终究还是有限。
庶想……斗胆向主公讨个人,让她来庶这里,先从旁协助整理一些次要文书,看看效果如何。”
我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人才难得,既然徐庶看好,不妨一试。
我对张春华的定位是未来医疗体系的掌舵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其他方面展现才华,甚至,这种跨领域的历练,对她未来的成长或许更有好处。
于是,张春华便从医署调到了徐庶身边,开始接触更核心、更复杂的政务文书。
起初,徐庶只是让她负责一些数据的誊抄、分类和归档。
然而,仅仅几天之后,徐庶再次找到我时,脸上的惊奇已经变成了惊喜,甚至可以说是……捡到宝了的兴奋。
“主公!此女……此女简直是为处理繁杂文书而生的!”
徐庶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她不仅过目不忘,而且心思之细密,条理之清晰,远超庶之想象!
那些杂乱无章的田亩清册、人口统计、物资调拨记录,
到了她手里,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很快就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数据分毫不差!”
“哦?竟有此事?”我也来了兴趣。
“何止如此!”
徐庶继续道,
“她不仅仅是整理,更能从中发现问题!
前日,庶让她整理各县上报的秋粮征收预估数,
她竟从几份看似寻常的报告中,敏锐地察觉到阳平关一带某乡的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