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深知,仅仅依靠武力镇压和事后的安抚是远远不够的。
思想的阵地,人心的向背,同样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更为关键的战场。
之前草创的《汉中邸报》,在对抗士族谣言污蔑、传递官方声音方面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这仅仅是被动防御。
如今,汉中初定,新政推行的阻力被强行扫除了一大半,
是时候将这块阵地,从简单的“辟谣板”,升级为真正能够引导舆论、开启民智、凝聚人心的——官方喉舌了。
这日,我召集了徐庶,以及暂时负责邸报编撰刊印的一位名叫“文林”的老吏。
这位老吏原是张鲁手下的一个小文书,字写得还算工整,为人也算勤勉,
在之前的邸报工作中表现尚可,便暂时让他负责具体事务。
“元直,文老,”我开门见山,
“邸报之事,虽是小道,却关乎民心向背,不可不察。
前番邸报在澄清吏治、驳斥谣言上小有成效,但其功用,远不止于此。”
徐庶微微颔首,显然明白我的意思:
“主公所言极是。民智未开,易受蒙蔽。
邸报若能持之以恒,以正视听,确是善政。”
文林则有些惶恐地躬身道:
“小老儿愚钝,不知太守大人有何新的示下?定当竭力去办。”
我走到沙盘前,那上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事部署,而是开始标注一些民生相关的区域。
“我意,扩充邸报之内容,增发其数量,务求使其声入万家,至少要覆盖南郑及周边各县的主要乡镇。”
“扩充内容?”徐庶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主公有何想法?”
“其一,政令宣讲,要更细致,更通俗。”
我说道,
“不能仅仅是张贴法令条文,那对目不识丁的百姓而言,形同天书。
要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清楚为何要推行军功授田?
为何要统一度量衡与货币?
新政对他们究竟有何好处?
要让他们听得懂,看得明白。”
“其二,要扬善惩恶,树立典型。”
我继续道,
“新政推行中,涌现出的忠勇将士、勤勉官吏、积极拥护新政的百姓,
他们的事迹要登上去,广为传颂。
比如,此次授田,哪些士兵分到了好地,他们是如何奋勇杀敌立功的?
哪个乡屯积极配合丈量土地?
哪个工坊的匠人改良了工具?
这些活生生的例子,比空洞的口号更有说服力。”
“其三,要普及常识,惠及民生。”
我想到了刚刚起步的医署,
“医署新立,卫生防疫至关重要。
可以在邸报上,用浅显的语言,介绍一些基本的清洁卫生习惯,
如何处理污水,如何预防常见疾病。
还有,军功授田后,许多士兵成了自耕农,可以介绍一些简单的农业技巧,
如何选种,何时播种,如何应对病虫害。
这些看似琐碎,却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计与健康。”
“其四,可酌情增加一些通俗易懂的故事。”
我补充道,“不必长篇大论,可以是一些短小精悍的历史典故、民间传说,甚至是改编的故事,
但核心思想要与我们的施政理念相符,潜移默化地宣扬忠诚、勤劳、诚信、互助等品质,破除一些陈规陋习。”
徐庶听得连连点头,目光越来越亮:
“主公此策,高明!
如此一来,邸报便不再是冷冰冰的官府文告,
而是与民生息息相关,既能教化,又能安抚,更能凝聚人心。
只是……”
他略一沉吟,
“内容如此丰富,编撰、刊印所需人手、物力,以及……”
他顿了顿,“执笔者之文采,恐非易事。”
文林也面露难色:
“太守大人,小老儿勉力为之尚可,
但要写得既通俗易懂,又要引人入胜,还要……那些故事……小老儿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且如今城中识字之人本就不多,擅长舞文弄墨者,更是寥寥。
印刷之事,全靠手抄或少量技术粗劣的雕版,效率极低,要增发数量,恐怕……”
他们提出的困难,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汉中偏远,文化本就不及中原繁盛,加之张鲁以宗教治民,对世俗文化教育并不重视,人才凋敝是现实。
至于印刷技术,这更是时代的局限。
我不由得在心中轻轻一叹。
唉,若是文姬在此,这邸报的文采与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