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着佩刀,张高克宛如吃人的恶鬼一般,朝着囚车疯狂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
“别,别啊头儿。”然而此时另一名官兵死死拽住了张高克的胳膊,指甲都嵌进了对方的皮肤里。
官兵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看向阳雨,耐心地劝解张高克,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咱已经把他们村儿的人全杀光了,好不容易才找出三个活口抵消课业,这会儿要是把他们三也杀了,不好给上面交代啊,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屠村捕匪?你们究竟是在保卫百姓?还是屠戮百姓?”
尽管官兵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小,可阳雨的听力经过龙族天赋强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对方说了什么。
虽然此时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但是对方威胁到了沐沐等人的安全,阳雨身上的杀气越发阴冷,如同实质一般,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目光如同刀剑一般死死地盯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看穿,让那名官兵不禁打了个寒颤。
“相国大人有令,民以大斗借贷,小斗收进,我们去村里让他们借粮,他们既然敢不借,不遵从相国大人的政策,那就是别有二心,抄家灭族都是轻的,身为齐国人却没有为齐国的发展着想,这帮家伙应该抽筋拔骨,尸骨暴晒,以儆效尤!”
也不知道张高克是脑子傻,还是性情本就如此暴戾,田恒的“大斗借贷,小斗收进”,原本是收拢民心的办法,是为了让百姓感受到田氏的恩泽,从而更加拥护田氏。
可到了张高克这里,却变成了强买强卖,不借不行。
村中百姓原本过着富裕且安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如今却遭受了无妄之灾,原本温馨的家园被烧成一片废墟,百姓惨遭杀害,仅剩下了三名幼童而已。
“对了,你们几个今天借贷了吗?没有就在我这里借,一会儿给你们打个白条,然后再进大牢里面待着,赎人的时候不仅要带赎金,还要带还贷的钱,要是没有,那你们——”
张高克拿着鸡毛当令箭,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齐国的王法,可以为所欲为,嘚嘚瑟瑟地挥舞佩刀,在阳雨面前比比划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阳雨等人跪地求饶的场景。
然而这时驿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如同炸雷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大胆!休伤吾主!”
驿站的围墙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倾覆倒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胖子宛如一辆人形坦克一般,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颤抖,凭借肉身为驿站又开辟出了一道大门,气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撞碎。
先贵怒目圆瞪,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充满了愤怒和杀意,直接使出了法天象地的手段,身体瞬间变得高大无比,长出了四条胳膊,冲了过去一拳击中在张高克的腹部。
这一拳力气极大,张高克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并且先贵徒手捏碎了他的佩刀,一手死死捏住张高克的脑袋,把他拎了起来双脚悬空,张高克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着,双腿乱蹬,双手胡乱地抓着,但却无济于事。
“诶呦呦,诶呦呦,大人手下留情,内弟鲁莽,冲撞上官乃是无意之举,还请上官多多包涵。”
坍塌的围墙外,还冲进来了几名官兵,为首一人留着山羊胡,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身穿一件用精细苎麻制作的紫绀色深衣,质地十分柔软,但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对方头戴黑绸高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腰带青玉,脚上穿着一双赤色翘头鞋,看打扮应该是高安邑的邑大夫,但是对方却长得獐头鼠目,眼睛小得像两颗豆子,嘴角还有一颗硕大的黑痦,黑痦上还长着一根长长的毛,随着他说话不停地晃动,十分恶心。
“下官何更厚,恭迎王使莅临。”
阳雨的亭长职务,是宋梦代周天子册封,虽然阳雨并没有见过周天子,但是有这层虎皮做衣,则被当成了天子耳目寻访民间,再加上如今齐国内田恒的政权合法性长期遭受质疑,所以对周礼十分敏感。
何更厚作为地方官,也算有些阅历,深知阳雨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得罪,原本客客气气地出城迎接,可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不由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向阳雨行了一个长揖,动作十分标准,但却显得十分做作,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王使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要不进城赴宴,慢慢细说?”
“又赴宴?你们的宴席我可吃不惯,就在这里说吧。”
阳雨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充满了不屑和厌恶,手臂上蔓延出银灰色的丝线臂甲,随手一挥,脚下的泥土和草木便开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