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烨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豁口的瓦罐,里面装着腌好的萝卜条,他用筷子夹了一根丢进灵澈碗里:“张婆婆腌的,酸得够劲。”萝卜条酸中带辣,灵澈嚼着,鼻尖顿时冒出细汗。
张婆婆端着盘蒸红薯从灶房出来,热气腾腾的红薯把她的白发都熏得泛着湿气:“快吃快吃,红薯凉了就不甜了。”她把最大的那块塞进灵澈手里,“你早上帮我劈柴,多吃点。”
灵澈咬着红薯,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看着桌上的人——灵骁和灵昀抢着一根玉米棒,闹得不可开交;林牧蹲在门口,粥碗举得老高;林恩灿正细心地挑拣着薄荷梗;林恩烨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嚼着萝卜条;张婆婆坐在灶门前,一边添柴一边看着他们笑,火光映得她的脸红彤彤的。
院外的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灵澈手里的红薯渐渐凉了,可心里却暖烘烘的。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好日子,或许就是这样——有抢着吃的玉米,有带着草叶的粥,有酸得掉牙的萝卜条,还有身边这群吵吵闹闹却总想着你的人。
薄荷水冰镇好了,林恩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清凉的薄荷香混着井水的甘冽,一口下去,灵澈打了个激灵,刚想说“够爽”,就被灵骁塞过来的半块玉米堵住了嘴。
院里的笑声混着碗筷碰撞的脆响,飘出老远,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暮色像块浸了水的蓝布,慢慢往院墙上铺。灵澈刚收拾完碗筷,就被灵骁拽着往晒谷场跑:“哥,快!他们在搭架子!”
晒谷场上,林牧和林恩烨正踩着木梯,把竹席往木杆上绑。竹席被风一吹,哗啦啦响,像面巨大的帆。“这是干啥?”灵澈问。
“张婆婆说今晚有流星,”灵昀仰着头,帮着扶梯子,“搭个棚子看星星!”
林恩灿抱着捆稻草过来,往地上一铺:“坐这儿软和。”他动作轻,稻草铺得匀匀的,像块金色的毯子。
林恩烨从木梯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再等会儿,等星星出来。”他手里还攥着半截绳子,是刚才绑竹席剩下的,此刻正无意识地绕着手指转。
灵澈挨着林恩灿坐下,稻草的清香混着泥土味钻进鼻子。灵骁和灵昀已经躺在稻草上,嘴里叼着草根,数着天上刚冒出来的星星。
“你看那颗最亮的,”灵骁指着东方,“像不像灵澈哥的玉佩?”
灵昀立刻反驳:“明明像我昨天捡到的玻璃碴子,闪得很!”
林牧蹲在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北斗星应该在那边……”
林恩灿摘了片薄荷叶,放在灵澈鼻尖:“凉不凉?”薄荷的清凉让灵澈打了个颤,他笑着点头,看林恩灿的眼睛在星光下亮闪闪的,像盛着碎钻。
林恩烨忽然“嘘”了一声,指着天空:“来了!”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只见一道银白的光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像谁在黑布上划了道亮线。
“快许愿!”灵昀拽着灵澈的胳膊喊。
灵澈闭上眼睛,听见身边的人都在小声念叨——灵骁喊着“要吃不完的玉米”,灵昀说“要比灵骁跑得快”,林牧嘀咕“菜长得比谁都好”,林恩灿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流星:“愿大家都好好的。”
灵澈睁开眼时,流星已经消失了。他看向身边的人,灵骁还在抱怨没许完愿,灵昀在推他,林牧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星图,林恩灿正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稻草,林恩烨靠在木杆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张婆婆端着盘炒花生走过来,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把:“花生配星星,越吃越香。”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喘,想来是爬晒谷场累的。
灵澈捏着温热的花生,壳上还带着点泥土。他忽然觉得,刚才的流星其实没走——它落在了灵骁的笑脸上,落在了灵昀拽着他的手上,落在了林牧的星图里,落在了林恩灿的薄荷叶上,落在了林恩烨的笑眼里,也落在了张婆婆递花生的掌心。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竹席哗啦啦地响,像在为这满院的热闹鼓掌。灵澈往稻草里缩了缩,挨着林恩灿,听着身边的吵闹声,觉得这夜,比任何时候都长,也比任何时候都暖。
夜色渐浓,星子缀满天空,像撒了把碎银。晒谷场的竹席棚下,灵骁和灵昀已经抱着玉米棒睡熟了,嘴角还沾着玉米粒;林牧靠在草堆上,手里攥着根画星图的树枝,呼吸均匀;林恩灿蜷缩在稻草里,薄荷叶从他指间滑落,飘在灵澈脚边;林恩烨守在棚边,手里的铁丝小蚂蚱被他摩挲得发亮,目光落在沉睡的众人身上,柔和得像月光。
张婆婆悄悄往灶膛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在灶口跳了跳,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暖了。她轻手轻脚地给灵骁和灵昀盖上薄毯,又往林牧手里塞了个软枕——那是用旧棉絮缝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灵澈躺在稻草上,看着棚顶的竹席缝隙漏下的星光,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