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买重复的,免得花冤枉钱。
赵宣宣把书接过来,瞧一瞧,也不确定,说:“先拿着,等会儿问你爹爹,他记性比咱们好。”
双姐儿骄傲地说:“我家里,记性最好的人,是我娘亲。”
赵宣宣笑道:“我猜也是她,因为灿灿小时候就特别爱看书。”
“那时候是下雪天,石师爷不在家,灿灿和荣荣来师爷学堂帮忙上课,天天从石家书房借书回去看。”
“荣荣说,灿灿一看书,就不怕冷了。荣荣不一样,她比较贪吃。”
双姐儿最爱听赵宣宣说她娘亲小时候的事,听完又追问:“我娘亲小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样?”
赵宣宣点头。
双姐儿顿时像吃了花蜜一样,欢喜极了。
赵宣宣眉眼弯弯,暗忖:其实小时候的灿灿和双姐儿并非一模一样,毕竟一个是纸扎铺的闺女,另一个是京城世家的千金。不过,只要我说一样,双姐儿显然更高兴。
离开书坊之后,唐风年又亲自去街边买果子。
等他买完,离开之后,那些小贩就像被皇帝赏赐黄金一样高兴,议论知府大人最喜欢吃什么果子,还说:“唐大人身上有薄荷香气,我鼻子灵,闻到了。”
别人好奇地打听:“知府大人有没有多给几个钱?”
那小贩立马挺直腰杆,清一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编故事:“我做生意童叟无欺,怎么能多收钱?”
“唐大人经常来买我的果,有一次多给铜板,我坚决退回去,唐大人还夸我呢!说我这人最实诚,是个君子!”
他自认为,夸作君子就是最好的。
围观的人纷纷羡慕他,很快就把他的两箩筐果子买个精光,都想沾一沾好运气。
那些男女老少既迷信,又淳朴、天真,认为唐知府喜欢的果子肯定是最好的,就像寺庙里高僧给佛珠开光一样。
普通佛珠变成灵珠,普通果子变成灵果……天大地大,永远有人迷信这些。
— —
东缉事厂的太监杜明正在收集大同府的情报。
他如同一只大蜘蛛,他手下的探子如同蜘蛛网。
他们重点关注唐风年和大同总兵曹将军,至于那个新书院,杜明根本不放在眼里,认为一群穷孩子翻不起风浪。
由于新书院教弟子们医术、器械,却不教大家如何考科举,所以富人家的孩子直接绕道走,认为这什么新书院教的东西没有前途,没有吸引力。
杜明也是这样觉得。
真正把新书院视为人生希望的,反而是那些穷孩子。如果某个孩子实在是太穷,便可以找院长帮忙,暂时免除束修和伙食费,并且签订契约。等将来学有所成时,按照契约,以偶尔免费行医,或者直接捐赠钱财的方式偿还,不计较时间上的期限。
所以,新书院吸引的穷孩子越来越多。
“不仅能学真本事,还能填饱肚子,还能吃到香喷喷的肉。”
这种话一传十,十传百,比阿弥陀佛更管用。
然而,东缉事厂却对这些穷孩子不屑一顾。
东缉事厂的爪牙千方百计寻找官吏的把柄,寻找富人的把柄,有时候甚至故意栽赃陷害,无中生有。
比如,他们找个借口,说某人对皇上大不敬,有谋反之心,便可以越过审案的衙门,直接对那个人实施抄家的惩罚,霸占人家的财物,还可以刑讯逼供。
唐风年对这种事有所耳闻,在私下里对赵宣宣说:“那些人无法无天,践踏王法。”
“我绝不允许他们在大同府如此胡来。”
他此生最引以为傲的本事之一,是审案、写判词,认为王法和规矩是最重要的东西,如果失去这些,人间就会混乱。
赵宣宣生出忧虑,但没考虑得那么深远,说:“如果石师父能管住石子固,石子固或者小法海公公变成东缉事厂的头头,到了那时,咱们家才能高枕无忧。”
唐风年牵住赵宣宣的手,手心温热,叹气,说:“据我所知,目前石子固比小法海更受重用,因为石子固的手段凶狠毒辣。”
赵宣宣倒吸一口凉气,用另一只手拍拍唐风年的手背,拍出清脆的掌声,低着头,说:“糟糕!如此一来,两个愿望都要泡汤。”
“石师爷掌控不了石子固,小法海公公也当不了东厂头头,岂不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唐风年一听这话,反而变乐观,把她那又短又丰盈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微笑道:“在史书上,违背民心的事都属于倒行逆施,这样干都长久不了。”
“民心就像水的力量,能冲刷污秽,也能淹死任何狂妄自大的人。”
赵宣宣把脑袋靠他肩膀上,琢磨此事。
唐风年抚摸她的肩膀和胳膊,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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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宝姐姐,信鸽回来了!”
双姐儿一看见信鸽就兴奋:“快看看,是不是我爹娘寄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