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宣搂着双姐儿的肩膀,帮她整理额发,笑问:“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有些小事看起来无关紧要、索然无味,但只要是发生在巧宝身边,赵宣宣就从不忽视。
双姐儿用脸颊蹭一蹭赵宣宣的怀抱,鼻子闻到浅浅的椰子香气,突然想念自己的娘亲,因为她娘亲也喜欢用椰子香味的澡豆。
她思绪万千,顺便回答:“我想把厨娘打发走,因为我以后再也不想吃带虫子的饭菜。”
“但巧宝姐姐说虫子分很多种,如果是大虫子,比如蟑螂、飞蛾、大苍蝇、毛毛虫、蚂蚁,就开除厨娘。”
“如果只是藏在辣椒里面的那种小菜虫,不脏,就算了,叮嘱厨娘下次小心一些。”
“后来,巧宝姐姐让书院里的所有夫子和女弟子站队表态,大多数人愿意原谅厨娘一次。”
“厨娘看起来很感动,哭好久。”
赵宣宣心里也有所感触,眸光有点湿润,微笑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次你和巧宝做得对。”
她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
双姐儿满脸欢喜,又蹭一蹭赵宣宣的心口,感受跟娘亲一样的温暖和柔软,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巧宝姐姐说,我们的书院不养温顺的羊咩咩,而要养老虎。”
“让女弟子们个个像老虎一样,老虎会自己狩猎,自力更生,而且母老虎不怕公老虎。”
“姨姨,你看我像不像老虎?”
赵宣宣低头与双姐儿对视,仔细打量,笑意直达眼底,轻轻摇头,说:“不像老虎,反而像猫猫。”
这时,巧宝恰好把窜上窗台的小肥猫逮住了。
猫猫伸爪子,不甘心,想挠巧宝。
双姐儿嘟嘴巴,说:“我比猫猫强多了!我会十八般武艺!”
赵宣宣溢出笑声。
唐母宠猫,心疼地说:“给它吃小鱼干,它就乖了。”
双姐儿蹦蹦跳跳,主动去拿小鱼干,递给唐母。
— —
与双姐儿的无忧无虑不一样,京城的欧阳凯简直麻烦缠身。
与他关系亲密的官员接连遭受东缉事厂的调查,被抓把柄,贬职的贬职,丢官的丢官,日子不好过。
欧阳凯手下的某些锦衣卫也被东缉事厂策反,在私下里背叛欧阳凯。金钱的魔力,使忠诚经不住考验。忠诚本应该像最坚硬的钢,但此时却化作沙子,风一吹,就散了。
苏灿灿把欧阳凯的脸色看在眼里,发现他好几天没笑过了。即使在享受夫妻之间的鱼水之乐时,他也心不在焉,笑不出来。
苏灿灿并非那种被蒙在鼓里、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问的柔弱妻子,欧阳凯凑在她耳边,主动把官场的秘密告诉她。
当初,他非要娶苏灿灿,不惜打破门第的桎梏,就是因为她聪慧,让他喜欢到了心坎里,甚至认为别人都无法取代她。
所以,他有时候把她当军师,有时候又把她当解语花,当成医治心头苦闷的良药。
此时,雨水打在瓦片上,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
欧阳凯自嘲:“别人说英雄和美人,都最怕变老,我是不是变老了?”
苏灿灿右手捏一个松松的拳头,捶他肩膀,道:“胡说。”
“想一想: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策马奔腾的武将,哪里算老?在我眼里,你就算将来变成七老八十的模样,脑子也不输给那些文官。我的夫君,文武双全……”
不等她说完,欧阳凯情不自禁,低下头,亲她,使劲亲……
笑容终于重新回到他脸上,伴随着信心的回归,如同阳光驱散阴霾。
这个大床是他们成亲前置办的,人没老,但床却是老了,经不起剧烈摇晃。
苏灿灿又用拳头捶他。
欧阳凯突然笑出声,凑到她耳边,说:“明天换张床。”
苏灿灿满脸通红,长发如同藤蔓,心口起伏,如同暴风雨下的秀丽湖泊,波涛汹涌。
她的理智尚未在鱼水之欢中丧失,若有所思。
等暴风雨停歇时,她问:“要不要我进宫一趟,明天去问问荣荣?”
欧阳凯的眼神恢复冷静,说:“不用。”
“在陛下眼里,我如同他走路踩到的臭狗屎。如果别人为我说话,恐怕陛下认为别人也染上狗屎味,我不想再连累无辜。”
苏灿灿啼笑皆非,手指在他的肩膀上做出抚琴的动作,说:“陛下的心思最难猜,但东缉事厂的野心是路人皆知。”
欧阳凯道:“如果陛下不纵容,东缉事厂哪敢如此咄咄逼人?”
苏灿灿小声道:“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愚忠……
心软时,如水。心硬时,如铁。
此时,到了该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