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属下喝道:“滚开!此乃当今三皇子,尔等敢挡道?”
话音未落,已有属下挥鞭驱赶,更有甚者,竟直接推搡姜家仆役,一时间车马乱作一团。一辆大车被生生推翻,箱笼滚落,绫罗绸缎散了一地。连薛宝钗、景晴乘坐的朱轮华盖车都受到了波及,好在车厢未翻,车内的两人安然。
姜念目睹着这一幕,眉头一蹙,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按捺未发,只负手而立,静观其变。
荣国府东跨院外,贾赦也目睹了这一幕,心下好奇,非但不回避,反而往宁国府方向走了十来步,踮脚张望。
待看清袁时模样,贾赦先是一怔,继而心头一喜,暗道:“这不是三皇子袁时么?怎的突然来此?”他认出了袁时,既因袁时眼下穿着皇子的服饰,也因他曾见过袁时。
再一瞧姜念神色,贾赦更觉有趣,暗忖:“看这架势,三皇子这天潢贵胄今日莫非是来寻姜念晦气的?果真如此,倒是巧了,方才我还寻思着早晚有人收拾这小畜生的,目下竟就有人来了,来的还是三皇子!”
念及此,贾赦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袁时身着夏日皇子服饰,一袭云锦蟒袍映着日头,明晃晃的刺人眼目。腰间悬着一口锋利的宝刀,胯下优质青骢马昂首嘶鸣,端的是威风凛凛。
他骑马来至姜念跟前,面如傅粉,偏生一双吊梢眼里透着阴鸷,居高临下地睨着姜念。见姜念只穿着二等侍卫的官服,浑身上下连一件皇子的配饰也无,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姜念瞧出袁时来者不善,他可不会像袁时一般放纵不谨。
不过,此时宁荣街上聚满了人,包括了姜家阖家上下,其中更有他的妻子元春及薛宝钗、景晴,也包括了一群荣国府的下人,连贾赦也在附近看着。袁时又这般来者不善,姜念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丢了体面。
当下整了整衣冠,姜念朝马上的袁时拱手一礼:“卑职御前二等侍卫姜念,见过亲公爷。”
袁时却将马鞭一扬,厉声喝道:“跪下!”
姜念缓缓抬头,目光如炬:“不知亲公爷何故令卑职下跪?”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袁时冷笑连连,“凭我是当朝皇子,凭我是亲公爷,令你一个区区二等侍卫下跪,难道还要挑时辰不成?”
姜念神色不改,不卑不亢道:“纵然亲公爷尊贵非常,然按仪制,此刻卑职确无须行跪拜之礼。”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袁时脸色铁青,手中马鞭攥得紧紧,忽又阴森森笑道:“好,好得很!如今连个二等侍卫也敢跟本皇子论礼了!且不说这个——”他猛地一指街面,“你今日在此摆开这般阵仗,连本皇子的仪仗都敢阻拦,这就是你的规矩?单凭这一条,莫说让你下跪,就是当场拿了你问罪,也是该的!”
姜念依然从容,指了指身边的宁国府大门,对袁时略一拱手:“蒙圣上隆恩,赐此宅院。今日卑职正迁居,实不知亲公爷驾到。若早得通传,必当扫径相迎,岂敢有半分怠慢?故而说不上‘失礼’二字。”
袁时闻言,额上青筋暴起,厉声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竖子!”
话音未落,只见他翻身下马,手中攥着金丝马鞭,三步并作两步逼到姜念跟前,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往姜念抽去。
姜念早有防备,且眼疾手快,抬手一把握住了鞭梢。
贾赦在附近看得分明,先是一惊,继而暗喜,心道:“这姜念果然不知死活,竟敢与皇子动手!今日这番冲突,他是要闹出祸事来了!”他可是巴不得姜念今日将袁时得罪狠了,巴不得袁时狠狠整治了姜念。
翠盖珠缨八宝车里,元春透过掀起的窗帘一角看得分明,吓得面色泛白,纤纤玉手紧紧攥着帕子。后面的朱轮华盖车里,薛宝钗与景晴也都看得分明,皆是花容失色。
袁时使力要夺回马鞭,却觉鞭梢在姜念手中攥得紧紧。这番较力,倒叫他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愈发恼羞成怒:“反了!反了!你……你竟敢对本皇子动手?”
姜念见状,忽的松手放开马鞭,拱手正色道:“亲公爷明鉴,纵然你贵为皇子,也不该无故鞭打朝廷命官。卑职虽微末,到底是御前二等侍卫,圣上亲封的云骑尉。”
袁时听罢这番言语,怒极反笑,这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三分。他口中冷笑道:“好个御前二等侍卫!好个云骑尉!”
话音未落,手中马鞭已如毒蛇吐信,竟冷不防又挥鞭袭向了姜念,想趁着姜念不注意,教姜念吃一鞭。
岂料姜念甚是敏捷,身形微侧,再度稳稳接住鞭梢。这回他面色已然沉了下来,似罩了一层寒霜:“卑职实在不解,究竟何处得罪了亲公爷,竟劳动你亲自上门寻衅。”
袁时再次奋力夺鞭,马鞭却在姜念手中如生了根一般,竟气得骂道:“好个野种!仗着几分圣眷,便真不把我这明堂正道的皇子放在眼里了!”
这一声“野种”,不但姜念听得真切,便是站在姜念身边的贺赟、蒙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