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预料中的风暴,甚至暗暗准备着应对的言辞。然而,风暴并未降临。贾母得知后,只淡淡地对来回话的凤姐说:“我原看她模样爽利,针线好,以为能给宝玉使唤。既没规矩,撵了也就撵了,不值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不值什么”,像一阵最微弱的风,吹过她全力挥出的拳头。她蓄积了所有力量的反抗,她以为至少能换来一点正视、一场交锋的举动,在婆婆眼中,原来根本不值一提,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那一刻,王夫人站在荣禧堂冰凉的金砖地上,望着窗外依旧繁盛的亭台楼阁,心里那烧了几十年的、刻骨的恨意,忽然间漏了气,变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和恐慌。
原来,她从未被真正放在眼里。原来,她所有的挣扎、怨愤、算计,在绝对的权力和漠然面前,渺小得可笑。
荣国府的天,终究是贾母撑着的,牢固无比。而她王夫人的恨,再深再毒,也只能是藏在华美锦缎内里的一根尖刺,日夜磨着,扎着,疼痛蚀骨,却终究穿不透那厚重的缎面,伤不了那缎面覆盖下的任何人分毫。
除了她自己。那根刺,早已连皮带肉,长进了她的心里,成为她的一部分,一动,就锥心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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