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吵起来了。”卖糖画的老汉往桥那边努了努嘴,手里的糖勺在青石板上画出只歪歪扭扭的凤凰,“赤绣派说青绣派的线太凉,压不住镇外的‘焚风’;青绣派骂赤绣派的线太燥,把桥都烧裂了。”
浅站在桥边,看着裂缝里翻涌的热气——那不是普通的热,是带着焦糊味的戾气,能把石头烤出火星。魂珠在怀里轻轻震动,珠内木甲童的“滋滋”声混着种暴躁的频率,像有无数根线在乱缠。
“焚风是三个月前开始刮的,”老汉叹了口气,糖画凤凰的翅膀突然耷拉下来,“风里裹着火星,落到哪哪就起火,唯独望霞桥能挡,可现在……”他没再说下去,桥身的裂缝又宽了寸,赤青两色光撞出的火星溅到他的糖画上,烫出个小洞。
池的螺甲童突然跳上桥栏,鱼骨尾巴指向镇外的“焚风谷”,那里的天空是暗黄色的,像蒙着层烧糊的纸。“机器猫说谷里有东西在敲鼓,每敲一下,焚风就烈一分。”池摸着下巴,“声音的频率……和赤绣派的线有点像。”
血璃的血芽往裂缝里探了探,翅膀立刻沾了层灰,抖了半天才甩掉。“是‘离火戾气’,”她皱眉,“比蚀浪的噬灵水更烈,专克水系灵力,难怪青绣派的线压不住。”
藤苗抱着她的藤编小鱼,突然指着桥栏上的花纹:“赤绣派的凤凰少了根尾羽,青绣派的龙缺了只角!”小姑娘跑到裂缝边,用手指在虚空中把缺的部分补上,“这样就好看了呀。”
她的话音刚落,裂缝处的赤青两色光突然柔和了些,竟在虚空中织出根完整的尾羽和龙角。浅的魂珠猛地亮了,珠内的光顺着藤苗的指尖流过去,两色光突然交缠在一起,在裂缝上织出个小小的“共鸣结”。
“让开让开!”一阵喧哗声传来,赤绣派的人举着绣架来了,为首的红脸汉子叫赤烽,绣架上的红绸绣着只展翅的火凤凰,针脚里能看见跳动的火星。“青绣派的老东西又在使坏!”他把绣架往桥栏上一靠,赤光立刻暴涨,裂缝里的焚风被压得退了退。
“你才使坏!”青绣派的人也到了,领头的白须老者叫青砚,手里的蓝绸绣着条腾云的青龙,线里裹着细碎的冰晶。“要不是你硬加了三针‘烈火纹’,桥能裂吗?”他的绸子往桥栏上一搭,青光漫开,赤光立刻被冻得缩了缩。
两派的人立刻吵成一团,赤烽的凤凰绣得更急,青砚的龙纹绷得更紧,桥身的裂缝跟着“咔哒”响,眼看就要断成两截。赤绣派的绣坊在镇子东头,墙上挂满了红绸,阳光照进来,满室都是暖融融的金。赤烽的爹赤老爷子躺在藤椅上,咳嗽得厉害,手里还攥着半块赤绣线织的布。
“赤青两派,原本是一家。”赤老爷子喘着气,布上的凤凰图案已经磨得看不清,“当年我和青砚的爹,跟着‘霞老’学绣‘晚霞合璧绣’,他主青,我主赤,绣出的望霞桥,能挡百年邪祟。”
布上的凤凰旁边,隐约能看见半条青龙的尾巴,赤青两色线缠在一起,像根拧不断的绳。“霞老临终前说,晚霞绣的真意是‘赤中有青,青里含赤’,可我们……”赤老爷子的话被咳嗽打断,布从手里滑落,被风吹到地上,正好落在赤烽的绣架旁。
赤烽的脸色变了变,他捡起布,指尖抚过缠在一起的赤青线,突然把自己的火凤凰绣布往布上一叠,凤凰的翅膀正好盖住青龙的尾巴,两色线竟自动连了起来。
青绣派的绣坊在镇子西头,院里种着满池荷花,蓝绸在竹竿上飘,像倒映在水里的云。青砚的娘亲婆婆正坐在池边绣青龙,线里的冰晶落在荷叶上,凝成层薄薄的霜。
“当年焚风也来过一次,”青婆婆的手抖得厉害,针尖好几次扎偏,“霞老带着我们合绣了七天七夜,赤线引火,青线凝水,织出道‘水火桥’,把焚风锁在了谷里。”她指着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霞老站在桥中央,左右是年轻的赤老爷子和青砚爹,三人手里的线缠成个漂亮的结。
“可后来霞老走了,”青婆婆叹了口气,霜落在蓝绸上,冻出个小小的冰花,“他们俩为了争谁是正宗,吵了三十年,把‘合璧绣’拆成了‘赤绣’和‘青绣’,线是分开了,心也远了。”
浅的魂珠突然指向院角的枯井,井里泛着微弱的光。他让池放下螺甲童,机器猫跳进井里,很快叼上来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里装着本泛黄的绣谱,封面上写着“晚霞合璧绣·终章”,翻开第一页,画的正是赤青两色线织成的“共鸣结”,结的中心,是朵半红半蓝的晚霞花。
“这是霞老的最后一本绣谱!”青婆婆突然站起来,冰花在她的蓝绸上融成水珠,“他说只有两派的人能放下争执,才能看懂最后一页。”焚风谷的入口立着块黑石,石上刻着个巨大的“火”字,字缝里渗出岩浆似的红光。浅和池带着两派的绣者站在石前,赤烽的火凤凰绣布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