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线蛊!”石砚的声音发颤。老堂主说过,这是影主当年炼的邪蛊,专吸灵力,最狠的是,它能顺着线爬,一路啃到绣品的源头,让整座坊的线都变成死灰。
他刚想喊人,后颈突然一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识前,他看见几个穿着永龟堂旧绣服的人影从花田深处走出来,为首的人戴着顶旧毡帽,帽檐下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冰。石砚是被冻醒的。他发现自己被捆在冰冷的石柱上,周围是潮湿的石壁,空气中飘着股熟悉的霉味——是永龟堂废弃的地牢,当年影主的爪牙被抓后,就关在这里。
“醒了?”毡帽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像鞋底蹭过碎石。他手里拿着盏油灯,灯光照亮石砚胳膊上未愈的针孔,“把外传的绣法写下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石砚的嘴被布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不是怕,是气——他想起母亲绣的“守心结”,想起老堂主给的棉衣,想起孩子们举着护身符追在他身后喊“石砚哥”,这些人凭什么说他背叛?
毡帽人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绣品,狠狠摔在石砚面前。那是石砚娘当年教外村人绣的“锁地阵”残片,边角被虫啃过,却依旧能看出结实的针脚。“你娘就是死在这破阵上的!”毡帽人踹了石砚一脚,“当年若不是她多管闲事,外村人能引来影主的虫群?永龟堂能折损那么多弟兄?”
石砚猛地抬头,眼里的泪瞬间干了,只剩下通红的血丝。他拼命扭动身体,嘴里的布被他用牙咬碎,吐出的血沫溅在残片上:“我娘是救人!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给外村孩子绣的护身符!你们这些缩在坊里的胆小鬼,没资格提她!”
“嘴硬。”毡帽人冷笑一声,从腰间解下个黑色的小瓶,倒出只蚀线蛊,“这蛊虫最喜欢啃有灵力的线,你身上不是有你娘留的绣线吗?让它慢慢啃,啃完了线,就啃你的骨头,最后连你的魂都啃成灰——像当年那些外村人一样。”
蛊虫被放在石砚的手腕上,冰冷的虫身刚碰到他袖口的绣线,石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那绣线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缝在袖口内侧,是朵小小的“守心结”,他每天都要摸三遍,怕磨坏了。
“别碰它!”石砚嘶吼着,用尽全力往石柱上撞,想把蛊虫压死。可蛊虫爬得极快,已经顺着袖口钻了进去,他能感觉到绣线在迅速失去温度,像娘的手慢慢变凉。
就在这时,地牢的门突然被撞开,藏和戏举着魂灵线冲了进来。魂灵线在空中织成网,将毡帽人罩在里面,线网碰到他身上的黑气,发出“滋滋”的声响。
“放开他!”戏的铁钩带着焚妖线甩出去,精准地缠住蛊虫的身体。焚妖线一碰到蛊虫,就燃起淡金色的光,蛊虫发出凄厉的尖叫,蜷成一团,化作黑烟消散。
石砚瘫软在石柱上,颤抖着摸向袖口。绣线虽然失去了光泽,却没断,那朵“守心结”还在,像娘从未离开。追着守旧派的余党往地基深处走时,戏的拐杖一直在发烫。缠骨夫人说过,这拐杖能感知怨气,烫得越厉害,周围的怨气越重。
地基下的通道狭窄潮湿,墙壁上渗出黑色的粘液,像蚀线蛊的口水。藏用魂灵线探路,线每往前伸一寸,就会被什么东西啃噬,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前面有东西。”藏低声道,将线猛地往回拽。线的末端缠着只更大的蚀线蛊,身体有手指粗,口器里还咬着半根金线——是皇城侍卫绣“护城符”用的线。
戏甩出铁钩,焚妖线将蛊虫缠住。这次蛊虫没有立刻死去,反而在火中剧烈挣扎,身体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卵,虫卵的颜色是灰白色的,像碾碎的骨头。
“这虫卵……”戏的声音发颤,他想起昆仑山的妖核,那里面的怨气是黑的,而这虫卵的怨气是灰的,带着种熟悉的味道——像祠堂里供着的骨灰坛。
他们继续往前走,通道尽头是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堆着个土台,土台上摆满了瓦罐,每个瓦罐里都爬满了蚀线蛊,而瓦罐的底部,铺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末。
戏用铁钩刮了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骨粉的味道,而且不是普通的骨粉,里面混着细小的绣线碎片——是永龟堂的念芷线。
“是当年闭坊时死去的外村人。”缠骨夫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她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石台上的瓦罐发出共鸣般的震动,“守旧派把他们的骨头碾碎,混着被虫啃过的绣线,用来养蚀线蛊……他们说,这样养出来的蛊,最恨‘外传的绣法’。”
阿月突然指着土台角落的一个瓦罐,罐口露着半截绣品,是块儿童肚兜的残片,上面绣着半朵雏菊,针脚歪歪扭扭,像小石头的手笔。“那是……”
“是隔壁村小花她弟弟的。”石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跟在后面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地牢里的寒气,“当年闭坊,他弟弟发着烧,小花娘求守旧派给点药,被他们赶了出去,最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