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它们啃食过的魂灵,烧断线,魂灵就能解脱。”
“你们看清楚了!”戏将帕子扔进线团,玫瑰花纹瞬间扩散开来,“这是娘的花!她告诉你们,该回家了!”
玫瑰在黑线中燃烧起来,不是明火,而是种柔和的金光,将黑线一点点融化。被缠住的魂灵从线里飘出来,有的是孩童的模样,有的穿着永龟堂的绣服,他们对着戏深深鞠躬,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在温泉的水汽里。
最大的成虫线团在金光中渐渐缩小,最后变成颗黑色的珠子,落在戏的手心。珠子里还残留着微弱的震动,像颗不安的心脏。
“这是它们的核。”阿月喘着气跑过来,“王铁匠说,噬线妖的核要是能净化,就能变成最好的绣线,比皇城的龙脉线还坚韧。”
戏握紧珠子,感觉它在手心发烫,像握着颗小小的太阳。他将珠子放进温泉里,再捞出来时,珠子已经变得通体透明,里面缠绕着细小的金线,像娘当年绣玫瑰时,不小心掉进水里的金丝线。清理完所有妖巢时,天已经亮了。西域汉子扛着最后一只装妖核的袋子回来,胡子上结着冰碴,却笑得咧开了嘴:“这下,皇城的线再也不会被啃了!”
阿月正在给阵布收线,布上的昆仑山脉图已经被染成了金红色,每个光点的位置都绣上了朵念芷花。“你看,”她指着布的角落,“这里多了个小布偶,像不像你怀里的那个?”
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新布偶,布偶脸上的雏菊沾着点温泉的水汽,仿佛在笑。他摸出娘的帕子,帕子上的玫瑰已经褪色了,却变得更加柔软,像被温水泡开的花瓣。
驼队往回走时,王铁匠追了上来,手里捧着个铁盒:“苏氏当年说,要是能净化妖核,就用它给永龟堂铸个新的绣架,架腿上要刻‘线连亲魂’四个字。”
戏打开铁盒,里面是个小小的绣架雏形,木头的纹路里还嵌着点念芷花的粉末,阳光照上去,像撒了层金粉。
路上,西域汉子用妖核熔成的线给驼铃换了新的绳子,铃声变得格外清脆,像玉佩相击。阿月把净化后的妖核线缠在绣绷上,线一碰到她的绣针,就自动摆出玫瑰的形状。
戏坐在驼背上,怀里抱着布偶和绣架雏形,看着昆仑山渐渐远去。他想起缠骨夫人的话:“线这东西,看着软,实则最韧,只要有人续着,就永远不会断。”
双念坊的炊烟在远处升起时,孩子们的欢呼声已经传了过来。戏抬头,看见缠骨夫人站在门口,拐杖上的蚀灵鼠铜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在朝他点头。
他知道,娘的线,真的被他续上了。而这条线,还会继续织下去,穿过昆仑的雪,绕过皇城的墙,系着每个人的手,系着每个未完的故事,系着那句藏在针脚里的话——
“只要线不断,家就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