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像群小麻雀。老匠人握着铜勺的手稳如磐石,手腕轻转,融化的糖汁在青石板上流淌,转瞬间便画出只金凤凰,尾羽上的每道鳞甲都闪着光,引得孩子们拍手叫好。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小娘子踮脚要看,发间的珠花碰得叮当响,模样娇俏。有个书生摸出碎银,要了幅“独占鳌头”的糖画,说是要送给即将赶考的表弟。张希安望着那糖画,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曾在贡院外买过幅“鲤鱼跃龙门”的糖画,那年张志远刚中了秀才,特意带他去贡院见世面,买了糖画后,张志远背着他走了十里路回家,一路上还背《中庸》给他听,背着背着,他就趴在父亲背上睡着了。
暮色四合时,沿街的灯笼次第亮起,橘红色的光映着青石板上的车辙,暖得像团火。酒楼的幌子在风里晃,绣着“醉仙楼”三个字的幌子飘来飘去,酱肉的香气裹着黄酒味飘过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瓦舍里的说书先生拍响醒木,声音洪亮:“话说那岳将军,率领岳家军奋勇杀敌......”声线混着远处钟楼的暮鼓,“咚咚”的鼓声在巷子里荡出层层波纹,久久不散。张希安找了家小酒楼,点了盘酱肉、一碗黄酒,慢慢吃着,吃饱后往客栈走,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车辙印——这些车辙里,或许曾走过赴考的书生,他们怀揣着金榜题名的梦想;或许载过远嫁的姑娘,她们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也载过像他这样,为桩案子奔波的官差,肩上扛着责任与牵挂。
回到客栈时,掌柜的正擦着柜台,见他进来,赶紧放下布巾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大人可是要歇脚?小的知道您是官差,特意给您留了间朝南的上房,窗下就是条河,晚上能听见水声,睡得安稳。”张希安应了声,跟着伙计上了楼,取出行李时,袖中的银子硌得他手背生疼。他望着房中摆着的青瓷瓶,瓶里插着支刚折的芦苇,翠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给这陌生的房间添了些生机。
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望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思绪又飘回那桩案子。八品评事亲自来送信时,态度恭敬得有些反常,信笺是上好的宣纸,上面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只说“大理寺卿有令,请张评事即刻赴京协查”,连案由都没提半句,更没说要查什么案子。他想起上月在刑房看的卷宗,大理寺经手的案子,不是谋逆大案,就是牵扯甚广的冤狱,哪桩不是惊心动魄?这次让他一个七品评事去协查,实在蹊跷。
“奇怪了。”他翻了个身,枕头上还留着阳光的味道,是午后晒过的。大理寺里卧虎藏龙,陈大人断案如神,曾破过无数奇案;李评事善察秋毫,连蛛丝马迹都能找出来;还有几位少卿,更是经验丰富,哪用得着他这个从地方来的七品小官?难不成......他摸着下巴,指甲盖蹭过腮边的胡茬——这案子,怕是棘手得很。要么是线索纷杂,没人能理出头绪;要么是涉及朝堂势力,其他人不敢接手,否则断不会如此郑重地调他来京。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在夜色里荡开,声音渐渐远去。张希安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那是风吹着树枝形成的,忽明忽暗,像跳动的烛火。他忽然想起修生临跑时说的话:“爹爹要骑小马驹去京都哦,别把它弄丢了。”他笑了,伸手摸了摸床头的包袱,那里躺着修生塞的草编马驹,草叶有些扎手,却带着孩子的温度。
明日一早,他便要去大理寺报到。至于这案子究竟有多难,会牵扯到什么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官,断案是本分,不管多棘手的案子,都要尽力去查。等办完了差使,他定要早点回家,给修生买匹真正的小马驹——枣红色的,鬃毛长长的,像戏文里将军骑的那匹,再带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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