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看着眼前一张张或敬畏、或希冀、或麻木的脸
他没有传下任何惊天动地的法诀,也没有展示毁天灭地的神通。
他只是在名源之井旁,用三块凡石垒起了一座简陋无比的土台,称之为“承名坛”。
他走上土台,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今天起,你们要找回自己的名字。不是天庭赐予的代号,不是父母随口的称呼,而是你们自己,发自内心,愿意用一生去承载的名字。”
人群一阵骚动,他们不懂。名字,不就是个叫法吗?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怯生生地走上前,她是村里有名的苦命人,丈夫早亡,独自拉扯孩子,大家都叫她陈三娘。
“仙长……”她声音发颤,“我……我该叫什么?”
赵轩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何要一个名字?”
陈三娘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她低下头,泪水滴落在怀中孩子的脸上,孩子不安地动了动。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想起在深夜里无声的哭泣,最后,她想起了弥留之际的母亲,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她,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三……娘……我的……三娘……”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珍视的。
“因为我娘临死前,是这么喊我的。”陈三娘抬起头,泪眼朦胧,声音却无比坚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缕微不可查的灵光,如初春的第一颗嫩芽,悄然从她心口处绽放。
那光芒不强,却无比坚韧,仿佛在宣告一个独立意志的存在。
承名道种,成了!
赵轩眼中精光一闪,他彻底明白了。
自名,从来不是一种术法,而是一种心志的觉醒!
是凡人挣脱蒙昧,宣告“我之为我”的第一声呐喊!
“所有人,”赵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激动,“从今夜起,于灯下,于心中,默念你们为自己取下的名字。用心去念,用情去念,用你们的全部过往和未来的期望去念!”
七日之后,奇迹发生了。
聚集在井畔的百名凡人中,竟有十七人体内,都萌发出了那一点微弱却不屈的灵光。
他们的道种虽弱,却像风中残烛,任凭外界如何风吹雨打,那点名为“自我”的火光,再也无法被轻易吹灭。
然而,凡人的觉醒,便是对旧秩序最猛烈的冲击。
云台山,仙雾缭绕,三百名旧修齐聚于此,他们是天庭崩塌后残存的秩序维护者。
为首的风长老,手持一方刻满天庭符文的玉圭,脸色阴沉如水。
“赵轩此獠,窃天之名,乱人之伦,罪不容诛!”他声如洪钟,震得山石簌簌作响,“天授其名,方为正统。凡人自名,乃是逆天之举!”
他高举玉圭,厉声宣布:“我等在此成立‘正名盟’!自今日起,凡三界名册之上无名者,皆为无籍之民,可随意诛杀,可任意拘捕!此为,正名大典!”
一张血色诏令随之飞出,悬于云台之上,正是“血诏令”,以无上法力宣告三界,悬赏赵轩首级!
正名盟的爪牙迅速伸向了人间。
一名刚刚觉醒道种的凡人被抓了。
他叫李大根,一个朴实得掉渣的名字,却是他为自己选的,因为他想活得像大地里的树根一样,扎实、顽强。
云台山下,他被绑在石柱上,一名正名盟修士手持烙铁,狞笑着逼问:“说,你叫什么?”
“我叫……李大根!”
“放肆!”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胸口,修士残忍地吼道,“天庭名册上没有你!从今天起,你叫‘奴七’!”
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烙铁侵入李大根体内,疯狂地撕扯他心中那点刚刚萌发的道种灵光。
剧痛之下,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嘴里被迫发出破碎的声音:“奴……七……”
修士们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但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李大根用尽全身力气,回光返照般地挺直了脖子,撕心裂肺地吼出了最后的执念:
“我——叫——李——大——根——!”
声音穿云裂石,带着不屈的意志,震彻山野。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百里之内,所有刚刚觉醒了道种的自名者,无论在做什么,都在同一瞬间感到心脏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生生撕碎了。
赵轩的对手,不止一个。
幽冥裂谷,魔气森森。
婠婠一袭红衣,赤足立于万丈深渊之上。
她没有选择与赵轩争夺凡人的“自由”,而是为他们编织了一个更诱人的牢笼。
她以无上幻术和情念之力,布下了“心狱九重”。
这里没有刀山火海,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