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影子,是个蓝眼睛的洋人,叫利贝拉。\"李阿公吐出一口烟圈,\"听说他年轻时,在威尼斯的工坊里是顶顶厉害的机关术师。他画的图纸能让铁鸟飞上天,能让水车自己打水。可后来,他心里长了根贪婪的刺,总想着把最厉害的黑汞机关据为己有。\"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阿公,黑汞很厉害吗?\"
\"厉害得很!\"李阿公神色凝重,\"那黑汞就像有生命的魔鬼,能腐蚀钢铁,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利贝拉为了研究它,不惜偷运禁品,还和倭寇勾结。他说什么'这些技术不该属于野蛮的东方',可他忘了,技术本身没有对错,错的是人心。\"
\"后来呢?\"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追问。
\"后来啊,他在矿洞里设下自毁装置,想把一切都毁掉。\"李阿公叹了口气,\"当周墨离匠魁阻止他时,利贝拉疯狂地大笑,说这是'为了更好的世界'。可他不知道,被贪欲蒙蔽的双眼,永远看不到真正的世界。\"
火堆噼啪作响,李阿公又说起了第二个身影:\"那风魔小夜叉,本是东瀛来的忍者。他的镜杀阵厉害得很,十二面汞镜能分出无数个幻影。可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就为了证明自己是最强的。他追求力量,却忘了力量要用在正途上。\"
\"阿公,他是怎么死的?\"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问。
\"他被汞毒侵蚀了心智。\"李阿公的声音低沉下来,\"最后时刻,他的汞镜反射出自己扭曲的脸,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欲望的傀儡。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刀,结束这可悲的一生。\"
说到无颜时,李阿公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人啊,最是可怕。他剥下人皮做成面谱,用邪术操控人心。他想要什么?权力!为了权力,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他忘了,靠邪恶得来的权力,就像建在沙子上的房子,迟早会塌。\"
\"那陈九将军呢?\"一个孩子红着眼圈问。
李阿公的眼神变得温柔:\"陈九将军啊,是真正的英雄。他明知前方是死路,却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当汞雾袭来时,他用身体挡住了周墨离匠魁。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走',说完就永远地站在了那里。\"
老榕树上的灯笼随风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阿公望向矿洞方向,那里的银光突然变得明亮:\"娃娃们,周墨离匠魁说过,'汞镜照得出金银,照不清人心'。利贝拉的偏执、小夜叉的渴望、无颜的贪婪,还有陈九的忠诚,都被凝固在了汞液里。这就是人心啊,有善有恶,有光明有黑暗。\"
这时,一个孩子指着矿洞方向惊呼:\"阿公!银光里有人影!\"众人望去,只见矿洞深处的汞液泛起涟漪,四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利贝拉仍在疯狂大笑,风魔小夜叉摆出攻击的架势,无颜的头骨泛着幽蓝,而陈九,依然保持着挥刀守护的姿势。
李阿公站起身,对着矿洞方向恭敬地作揖:\"周墨离匠魁说得对,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技术再好,人心坏了,就会变成凶器;力量再强,用错了地方,就会害人害己。\"
夜深了,孩子们带着敬畏与感动各自回家。汞溪的流水声中,仿佛还回荡着李阿公的话语。而那凝固在汞液中的四个身影,成了最鲜活的教材,警示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追求技术、力量和权力的路上,一定要守住本心,莫让贪欲蒙蔽了双眼。因为,真正的镜子不在汞液中,而在每个人的心里。
镜影明心录
崇祯十五年,闽地暴雨如注。年轻工匠林砚之抱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木箱,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前方,被藤蔓与青苔覆盖的银矿遗址若隐若现,腐朽的木牌上\"墨离机关院\"四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唯有断壁残垣间偶尔闪过的磁黄铁矿光泽,还残留着往昔辉煌的痕迹。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林砚之的布鞋踩碎满地汞晶。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放在石桌上,箱中躺着三卷泛黄的手稿,羊皮纸边缘还凝结着暗红血渍。扉页上,周墨离苍劲的字迹穿透四十年时光:\"技术如镜,人心为影。影正则镜明,影斜则镜浊。\"
\"师兄!快来看这个!\"师妹苏明玥的惊呼从矿洞深处传来。林砚之快步跑去,只见少女手中捧着半块破碎的汞晶罗盘,裂纹间闪烁的银色流体,竟在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