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彻底崩塌。松本看见自己同时出现在十二个镜面中,有的在指挥倭寇攻城,有的在跪地求饶,还有的已经化作白骨。他试图用刀刃割破手腕保持清醒,却发现镜中的自己正在为他包扎伤口;想要呼喊同伴,镜中的嘴却说出完全相反的话语。
当硝石炸药的引线被点燃时,松本正蜷缩在某个镜角。他看着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里重复着相同的绝望,640c的烈焰从镜后喷涌而出,液态汞在高温中化作银色毒龙。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镜中世界——那里有座永远走不出的迷宫,而他的倒影,正带着诡异的微笑向他招手。
黎明破晓时,银矿的汞镜长廊已成一座凝固的坟墓。凝固的汞液中封存着扭曲的尸体,他们的面容因时空错位的痛苦而极度变形。周承业站在冶炼厂高处,看着朝阳将汞镜残片染成血色。山风掠过磁黄铁矿阵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那些被困在汞镜中的亡魂,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警示:当贪婪者试图触碰虚幻的财富,终将溺毙在自己亲手编织的幻梦中。
汞焰炼狱
万历三十三年春,银矿深处的汞镜密室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周承业手持火折子,看着火苗在青铜烛台上跳跃,映得他脸上的纹路如同刀刻。他身后的十二面汞镜正诡异地扭曲着倭寇们的身影,镜面泛起的涟漪将那些惊恐的面容切割成无数碎片。
\"是时候了。\"他低声呢喃,将火折子投向地面的引线。火星顺着浸满松脂的麻绳迅速蔓延,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赤蛇,直窜向镜后夹层。
密室另一头,马泰奥紧张地握紧手中的青铜轮盘。\"大人,一旦引爆,这些汞镜...\"
\"不必多说。\"周承业打断他,\"贪婪者就该葬身于自己的欲望之火。\"他的目光透过流动的汞镜,看着松本在长廊中疯狂挥舞着刀鞘,试图劈开虚幻的空间。这个倭寇头目此刻已陷入癫狂,独眼布满血丝,分不清现实与镜中的幻象。
引线燃烧的\"滋滋\"声突然变得急促。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镜后夹层的硝石、硫磺与松脂混合物被引燃,640c的烈火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吞没汞镜。液态汞在高温中沸腾,从镜面倾泻而下,如银色毒蟒般在地面蔓延,所到之处,岩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松本被热浪掀翻在地,灼热的气浪几乎将他灼伤。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四周已是一片火海。液态汞顺着地面的沟槽奔涌而来,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便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更可怕的是,大量二氧化硫毒气弥漫开来,他捂住口鼻,却仍止不住地咳嗽,喉咙像被滚烫的铁砂填满。
\"撤退!快撤退!\"松本声嘶力竭地大喊。然而他的部下们早已陷入混乱,有的对着镜中的幻影疯狂攻击,有的在火海中盲目奔跑,最终被液态汞吞噬。老忍者藤田试图施展忍术逃生,却在跃起的瞬间,撞上突然升起的汞镜,整个人被高温融化,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汞镜密室中,周承业冷静地注视着这场屠杀。马泰奥看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颤抖:\"大人,这...这太残忍了。\"
\"残忍?\"周承业冷笑,\"三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妄图血洗银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想起了那些死在倭寇刀下的矿工,还有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要守护银山,就得让觊觎者付出代价。\"
矿道里,松本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皮肤被汞液腐蚀得血肉模糊,独眼却仍死死盯着某个方向。在弥漫的毒气与火焰中,他仿佛看到了周承业的身影,对方正站在高处,俯瞰着这场由他一手策划的死亡盛宴。
\"周承业...你不得好死...\"松本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随后,他的身体被银色的汞液彻底淹没,永远定格在痛苦扭曲的姿态中。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银矿废墟上时,一切都归于平静。凝固的汞液中封存着扭曲的尸体,他们的面容因恐惧和痛苦而极度变形。周承业站在冶炼厂高处,看着满地狼藉,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他知道,只要银山的财富还在,就永远会有贪婪者前赴后继。而这座用汞镜与烈火构筑的炼狱,将继续守护着他的秘密,让每一个妄图染指银山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山风掠过磁黄铁矿阵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那些被困在汞液中的亡魂在哀嚎。而在废墟深处,某面残存的汞镜突然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