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爆发出愤怒的吼声。独眼壮汉抡起矿镐砸向林耀祖,后者慌乱中撞倒烛台。火焰瞬间点燃地上的干草,窑洞内顿时火光冲天。宋应星在浓烟中翻滚,躲过家丁的砍刀,却见王老汉被两名打手按在墙上。
\"爷爷!\"角落里传来稚嫩的哭喊。王老汉的孙子小翠冲破人群,却被林耀祖一把揪住衣领。翡翠扳指抵住孩子的太阳穴,晋商的声音带着癫狂:\"都给我停下!不然这小杂种......\"
剧烈的咳嗽让宋应星眼前发黑,氰化物烟雾已弥漫整个窑洞。他摸到脚边的水囊,突然将里面的石灰水泼向燃烧的干草。白色烟雾腾空而起,呛得众人睁不开眼。混乱中,宋应星摸到岩壁上的铁索,用力一拉——这是矿工秘密会事先布置的机关,半面土墙轰然倒塌。
\"带孩子们走!\"独眼壮汉背起昏迷的老石匠,带领妇孺冲向出口。宋应星则死死抱住装有证据的木箱,在火海中寻找林耀祖的身影。当他终于在坍塌的梁柱下发现蜷缩的晋商时,对方正疯狂地撕咬着密约。
\"住手!\"宋应星扑上去抢夺,指甲深深掐进林耀祖手腕。两人在滚烫的灰烬中扭打,直到外面传来官兵的呼喝声。林耀祖突然掏出袖箭,却被及时赶到的阿福一箭射落。
晨光刺破绯色雾霭时,宋应星站在窑洞废墟上。他的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烟灰,但手中紧紧攥着的汞毒试纸和密约完好无损。远处,改良后的分馏釜正在搭建,陶制管道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三个月后,应天府衙门前。当宋应星将发黑的试纸、染血的炼金手册和分馏釜图纸呈给巡抚时,围观百姓发出震天的怒吼。林耀祖和西班牙技师被押往刑场那日,吕梁山脉的天空终于飘起不带血色的炊烟。
宋应星在修订《天工开物》时,特意在\"五金篇\"插入一页特制的汞毒试纸。泛黄的纸页上,发黑的痕迹历经百年仍清晰可见,如同永不褪色的警示:在追求利益的道路上,有些底线,永远不能触碰;而真正的天工开物,从来不是冰冷的技艺,而是滚烫的良知。
血色巫傩
崇祯九年深冬,吕梁山脉的寒风裹着砂砾,如无数细针般扎在众人身上。废弃窑洞前,林耀祖涨红着脸,翡翠扳指在阳光下闪烁着狰狞的光。\"给我放箭!一个都别想跑!\"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身后的家丁们立刻张弓搭箭,箭雨朝着矿工们倾泻而下。
矿工们戴着画满狰狞纹路的巫傩面具,这些用桃木和兽皮制成的面具,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防护。独眼壮汉挥舞着矿镐,挡下几支射来的箭矢:\"散开!按计划撤退!\"他的吼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老汉迅速掏出怀中的陶罐,用力砸向地面。\"砰\"的一声巨响,自制的烟雾弹炸开,灰白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这是矿工们用硝石、木炭和石灰精心调配的武器,虽然简陋,却足以扰乱敌人的视线。
宋应星在浓烟中拼命奔跑,呛人的烟雾让他不住咳嗽。他紧紧护着怀中的包裹,里面是至关重要的证据。忽然,他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慌乱中,他摸到一本皮革封面的册子——正是西班牙人遗落的炼金手册。
借着微弱的月光,宋应星翻开手册,泛黄的纸页上用拉丁文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以胭脂虫红混合氰化物,其甜香可掩盖剧毒气息,凡人难以察觉......\"他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原来那些诡异的绯色雾霭,竟是掩盖死亡的遮羞布!
\"宋先生!快走!\"阿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宋应星迅速将手册塞进怀里,起身继续狂奔。身后,林耀祖的叫骂声和家丁们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他们逃进一片密林,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矿工们疲惫地靠在树上,许多人身上都带着箭伤。王老汉的肩膀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他破旧的棉衣,但他依然强撑着:\"不能停,林耀祖那狗贼不会善罢甘休。\"
宋应星展开炼金手册,借着松明火把的光,向众人解读其中的毒计。\"他们故意让矿场充满绯色烟雾,就是为了掩盖氰化物的气味。\"他的声音中充满愤怒,\"这些豺狼,为了银子,竟如此丧心病狂!\"
独眼壮汉一拳砸在树上:\"我就说,这雾怎么会有股甜丝丝的味道,原来都是杀人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