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藏在这里。\"宋应星突然冷笑,染血的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用胭脂虫胶掩盖氰化物的甜腥,你们的毒计倒是精巧。\"他余光瞥见独眼壮汉握紧的矿镐,王老汉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火折子。
技师的瞳孔骤然收缩,细针继续深入:\"既然知道,就永远闭嘴吧。\"
千钧一发之际,宋应星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向对方鼻梁。技师吃痛松手,佩剑划破他的衣袖。宋应星顺势翻滚,抓起脚边的陶碗砸向岩壁——碗中熬煮的草药汤汁泼洒在火把上,顿时腾起大片浓烟。
\"动手!\"独眼壮汉的怒吼震得窑洞簌簌落灰。矿工们举着矿镐、铁钎冲向家丁,铁器相撞的声响混着咒骂在狭小空间炸开。宋应星在烟雾中摸索,突然触到个坚硬的圆筒状物体——正是他掉落的汞毒试纸筒。
\"抓住他!\"林耀祖的尖叫穿透硝烟。宋应星刚摸到洞口,就被两名家丁扑倒。他挣扎着扯开试纸筒,将浸过蟾酥的桑皮纸甩向西班牙技师。纸张在空中舒展,如白蝶般落在对方胸前的十字架上。
刹那间,雪白的试纸从边缘开始迅速发黑,仿佛被无形的墨汁吞噬。围观的家丁发出惊恐的叫声,连林耀祖都后退半步。西班牙技师盯着发黑的试纸,终于露出慌乱神色:\"不可能......你们怎么......\"
\"汞毒遇氰化物,黑如焦炭。\"宋应星擦去嘴角血迹,从怀中掏出本烧焦的《异域志》残页,\"半年前,我就在波斯商人的手记里见过这反应。\"他抖开书页,泛黄的纸面上用朱砂批注着\"氰化钾毒性速查\"。
林耀祖的翡翠扳指\"当啷\"落地。他望着乱作一团的家丁,突然转身想从密道逃跑。宋应星瞥见他腰间露出的半截密约,奋起直追:\"站住!把与东印度公司的密约交出来!\"
追至窑外的雪地里,宋应星被暗藏的捕兽夹绊住。林耀祖狞笑回头,抽出袖中匕首:\"宋应星,你以为能逃出......\"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握刀的手腕。
\"宋先生!\"阿福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少年书童带着矿工秘密会的援兵赶到,火把照亮了雪地上蜿蜒的血迹。宋应星挣扎着扯下衣襟包扎伤口,目光落在林耀祖掉落的密约上——羊皮纸上,用朱砂绘制的胭脂虫胶与氰化物反应图谱,与他的试验记录分毫不差。
三日后,应天府衙门前。宋应星展开染血的分馏釜图纸,将发黑的汞毒试纸与密约呈给巡抚。当西班牙技师被押解过堂时,胸前的镀金十字架已被砸碎,露出里面残留的氰化钾结晶。
\"《天工开物》记的是民生之术,不是杀人凶器!\"宋应星的声音响彻广场,他举起改良后的分馏釜模型,\"此釜可让铅耗降六成,彻底杜绝毒烟。而这些人......\"他指向跪地的林耀祖,\"为了白银贸易,竟用百姓性命做筹码!\"
百姓的怒骂声如潮水般涌起。宋应星望着人群中独眼壮汉缠着绷带的手臂,王老汉怀中康复的孙儿,终于将颤抖的手按在《天工开物》未刊稿上。墨汁渗入纸页,将\"氰化钾毒性考\"与\"分馏釜改良法\"永远镌刻在一起,成为后世匠人代代相传的警示。
绯雾破局
崇祯九年深冬,废弃窑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西班牙技师的佩剑抵住宋应星咽喉,镀金十字架上的蛇形纹路泛着幽光,暗藏的毒针几乎要刺破皮肤。林耀祖把玩着朱砂骰子,翡翠扳指敲击桌面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宋举人,交出分馏釜图纸,留你全尸。\"
千钧一发之际,角落里突然传来金属破空声。老矿工王老汉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惊人力量,三枚淬毒的铁蒺藜呈品字形飞射而出。西班牙技师瞳孔骤缩,挥剑格挡,却被其中一枚擦过手腕,顿时渗出黑血。
\"老东西找死!\"技师怒吼着转身,剑锋转向王老汉。宋应星趁机挣脱束缚,撞翻身旁的陶罐。飞溅的陶片划过他的脸颊,却让他在混乱中瞥见西班牙人腰间的牛皮囊——里面鼓鼓囊囊装着汞膏样本。
\"就是现在!\"宋应星心中大喝,伸手扯出怀中的汞毒试纸。这种用蟾酥浸泡过的桑皮纸,是他在分宜反复试验三十余次的成果。当试纸覆盖在汞膏上的瞬间,原本洁白的纸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如同被墨汁吞噬,最后变得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