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鲛的遗骸发出刺耳的尖啸,眉心的汞珠泪滴坠进海里,竟在鳞片上凝成“护民”二字。赵莽看见,被绑在倭船上的虎娃忽然挣脱绳索,后颈的“雾隐印”在鳞片光中褪成淡红,他抱着颗滚落的磁石球跳进海里,水面溅起的浪花混着醋香,竟将毒雾染成了青白——那是护民的颜色,是毒雾最怕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颜色。
倭船突然起火,硫火绳遇水爆燃,将鬼鲛的遗骸与“雾隐玉”一同卷入火海。赵莽看见,玉面的《河图》星线在火中崩裂,却与配比尺上的《洛书》刻度融合,形成个巨大的“护”字,映在雾夜的天幕上——那是河图洛书的“生克之道”,当贪心者用“生”来害人,护民者便用“克”来破局,而最终的“护”字,从来不是数理的胜利,是人心的胜利。
雾散时,虎娃抱着磁石球游回岸边,后颈的淡红印记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像朵刚绽开的花。赵莽摸着配比尺上的新凹痕,发现那些被细针蚀出的刻度,竟连成了个“民”字——左边是《洛书》的“三”,右边是《河图》的“七”,三七合十,护民为一。
李翁抱着虎娃哭出声,老人袖口的补丁上,不知何时沾了颗透明的汞珠,却不再有毒——那是毒雾退去后,留下的、护民的印记。阿雾捡起漂在海上的《天工开物》残页,发现“燔石”篇的末尾多了行小字,是赵莽用磁石粉写的:“硫火能烧尽草木,却烧不尽护民的根;汞雾能遮住日月,却遮不住人心的光。”
远处的渔村亮起了灯,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摆着盛着醋水的陶盆,水面漂着磁石片,石片上刻着“安”字——那是赵莽教给大家的“护雾法”,不是术法,是烟火气,是把“护民”二字,泡进醋里,撒进磁石粉里,让它变成最寻常、却最强大的盾,挡住所有来犯的毒雾,所有伤人的贪心。
雾汞河图录的第三章,便在这磁石破雾、鳞光护民的交锋里,落下了帷幕。但故事,仍在继续——当鬼鲛的遗骸化作雾中的“护”字,当配比尺的刻度连成“民”字,浙东沿海的雾里,还有更多的劫数等待破解,更多的魂灵等待救赎,而赵莽、阿雾们的护民之路,也将带着河图洛书的数理,带着人间的烟火气,在雾与火中继续前行,直到所有的毒雾,都被醋香吹散,所有的人心,都被护民的光,照亮。
《雾汞河图录》
第四章 尺转洛书
嘉靖三十七年冬月,浙东的海风裹着冰碴子灌进望楼。赵莽蹲在箭垛后,指尖抚过酸雾配比尺的尺面,精钢上的《河图》刻痕已被海盐与酸雾蚀得面目全非,唯有“天一生水”的星点残痕间,凝着层薄如蝉翼的汞霜。忽然间,掌心的尺子泛起烫意,那些被腐蚀的凹痕里,竟渗出淡银色的微光,像被唤醒的古阵,在雾里轻轻震颤。
“阿雾,看尺面。”他压低声音,指尖划过一道歪斜的刻痕——那原本是《河图》里“地六成之”的标记,此刻却在酸雾的经年侵蚀下,渐渐弯成《洛书》“六白乾宫”的弧度。学徒阿雾凑过来,鼻尖还沾着未擦的灶心土,腰间的《天工开物》残页晃出“五行生克”的边角,却在看见尺面的瞬间,猛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精钢尺面上,被酸雾啃噬的《河图》“十数”竟化作《洛书》“九数”:原本纵贯尺面的“天五生土”刻痕,此刻成了九宫格的“中五”核心,周围八道残痕分据八方,隐隐连成“戴九履一,左三右七”的阵形。中央“五”字的凹痕里,颗黄豆大的汞珠正滴溜溜打转,汞珠表面映着海湾里的倭船,船影在雾中扭曲成诡谲的弧,像被洛书九宫框住的困兽。
“河图变洛书……”赵莽想起爹临终前的碎语,“当年方士说过,‘河图象天,洛书法地’,可这毒雾蚀尺,竟让象天的十数,变成了法地的九数……”尺子在掌心烫得更烈,汞珠突然裂成五瓣,分别滚向“五宫”“二宫”“四宫”“六宫”“八宫”——正是洛书里“五为枢纽,二四为肩,六八为足”的布局。
阿雾忽然指着汞珠映出的船影:“赵师傅,船上有异动!”雾色里,倭船的甲板亮起硫火灯,七个倭人抬着具玻璃态的遗骸走出舱门——正是岛津鬼鲛的遗骨,眉心的汞珠泪滴在洛书尺的微光下,竟透出《河图》星线的残痕。赵莽看见,鬼鲛遗骸的手腕缠着硫火绳,绳上串着的不再是人眼,而是九块刻着《河图》符号的骨片,在雾中发出“嗡嗡”的共鸣。
“他们在借洛书补河图!”李翁攥着鱼叉赶来,叉头的醋布结着薄冰,“今早听见倭人说,要凑齐‘河图十数’的骨片,炼出能遮天的毒雾……”老人忽然顿住,望着赵莽手中的配比尺——尺面的洛书九宫格,此刻正与鬼鲛遗骸的《河图》骨片遥相呼应,中央“五”字的汞珠瓣,竟与鬼鲛眉心的泪滴,连成了“天地中轴”。
配比尺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汞珠瓣在尺面拼成“护民”二字,顺着雾层朝倭船飞去。赵莽看见,鬼鲛遗骸的《河图》骨片在“护民”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