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外,雨停了。林砚之望着远处的村落,听见炊烟升起的方向传来孩童的笑——那些被救下的矿工,正带着劫后的余生,走向有光的地方。而他袖中的银针,针尖的银白已褪尽,只留下道淡淡的红痕——那是方才救人时蹭到的、矿工的血,温热,且带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汞雷劫》
二、雷暴前奏
子时的矿洞像被铅云压扁的坟场,岩壁嵌着的生磁石在潮气里泛着青灰,像无数双半睁的眼睛。林砚之指尖划过石缝里的《抱朴子》残页,墨字“丹砂烧之成水银”被酸雾泡得肿胀,笔画间凝着细小的汞珠,像古人的叹息结了霜。
“大人,这磁石缝里的书……”小斯阿木举着浸醋的布巾凑过来,布角蹭到石面,立刻腾起青白烟雾——生磁石未经煅烧,吸附的汞珠混着酸雾,正源源不断释放有毒蒸气。林砚之望着洞顶垂落的汞珠链,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密信,信末画着的“磁石引汞”图,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在岩壁上演:未经处理的生磁石如同张开的爪子,将游离的汞珠抓成银白的网,顺着石缝爬向矿洞深处的汞池。
“矿主在养‘汞魂’。”他捏碎一片残页,纸浆里渗出的汞珠滚入手心,凉得刺骨,“《抱朴子》里说‘水银为百药延年之要’,可这帮人却拿它来……”话未说完,岩壁忽然发出“嗡嗡”震颤——铅云里的雷电场开始激活磁石的磁性,嵌在壁上的生磁石集体共鸣,像千万只蜜蜂被封在岩石里。
阿木忽然指着矿道深处:“大人,有人!”三个监工拖着具尸体走来,死者后背的伤口里渗出银白的汞浆,在地面拖出蜿蜒的光痕。林砚之看见尸体后颈烙着个雷纹标记,与密信里的“雷汞引”符号一模一样——那是用生磁石混汞珠烙下的印记,专为引动天雷而设。
“他们在给活人‘种雷’。”林砚之掏出银针,针尖刚靠近尸体,就被磁石吸得微微颤动,“生磁石吸附汞珠,汞珠裹着丹砂火硝,再用雷纹标记锁在人体内……”他忽然想起密信里的警告,“当雷暴来临,这些人就会变成活的引雷针。”
矿洞外,第一声闷雷滚过。
生磁石的震颤突然加剧,洞顶的汞珠链开始加速坠落,在地面聚成银白的溪流。林砚之望着溪流流向的汞池,看见池面浮着层七彩雾——那是汞蒸气与火硝反应生成的剧毒气体,雾下隐约可见青铜鼎的轮廓,鼎身刻着的雷纹正在磁石的共鸣中发出微光。
“阿木,数磁石的数量。”他盯着岩壁,每块生磁石之间的距离分毫不差,“七七四十九块,对应《周易》的变爻数,他们在摆‘聚雷阵’。”话音未落,溪流忽然分叉,一支流向跪地的矿工,一支流向鼎下的“雷汞母矿”——活人、磁石、汞池,三者在雷电场中形成闭环,像个巨大的炼丹炉,只等天雷落下,便要开炉炼魂。
阿木忽然拽紧他的袖口,指着石缝里的残页:“大人,这句‘积变又还成丹砂’……丹砂是硫化汞,汞遇火硝燃烧,再遇磁石引雷……”少年的声音发颤,“他们是要拿活人当药引,炼‘雷汞丹’!”
第二声雷响更近了,生磁石的“嗡嗡”声变成尖啸。林砚之看见矿工们后颈的雷纹标记开始发光,汞珠顺着标记爬向头顶,在酸雾里拉出银白的丝线,与天空中的闪电遥遥呼应。他忽然想起密信 sender 的字迹,那行小字在脑海里炸开:“当磁石吸汞,雷纹映天,便是万劫开端。”
“去砸毁磁石!”他挥剑砍向最近的生磁石,剑刃与磁石相撞,溅出的火星却被汞珠瞬间吞噬——精铁在汞的“吸金”特性下迅速软化,剑刃竟卷了边。阿木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怀里的陶罐:“用醋!醋能蚀磁!”
醋液泼在磁石上的瞬间,“滋滋”声大作。林砚之看见磁石表面冒出气泡,吸附的汞珠纷纷滚落,银白的溪流断了大半。可不等他松口气,矿洞深处的青铜鼎忽然发出“轰隆”巨响,鼎身雷纹里的汞珠被磁石残力吸起,在空中聚成“雷汞引”的图腾,每道银线都缠着细小的电弧,指向跪地的矿工。
“他们等的不是汞精,是活人魂。”林砚之望着图腾中心的“雷纹眼”,那正是密信里画的“劫数核心”,“用生磁石聚汞,用《抱朴子》锁魂,再借天雷炸开人魂与汞的界限……”他忽然想起王三尸体里的催腐剂,“丹砂火硝加速汞毒蚀魂,让活人在雷暴中魂飞魄散,与汞融为一体——这根本不是炼药,是炼‘人汞共生的活死人’。”
第三声雷响如裂帛,生磁石的残力忽然爆发。林砚之看见汞珠溪流腾空而起,在矿洞中央织成银白的网,网眼正对着每个矿工的眉心。他忽然扯下阿木的“护矿符”——那刻着雷纹的木牌,背面竟藏着极小的“玄火堂”印记,正是前朝炼汞秘社的徽记。
“快走!”他拽着阿木躲进岩壁凹陷处,听见矿洞深处传来 t 般的低吟——不是人声,是生磁石与汞珠共振的频率,竟与《抱朴子》里的“炼丹咒”合拍。铅云里的闪电终于劈下,第一束电光钻进磁石网,银白的网瞬间爆发出强光,汞珠顺着电光窜向矿工眉心,在酸雾里画出无数道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