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却知道,灭的不是火绳,是人心的贪念。地脉的硫火劫,从来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让人类记住:在自然的怒火面前,任何妄图用“火绳”撬动天地的狂妄,终将引火焚身。
毕竟,《梦溪笔谈》里写得清楚:“硫火者,天地之烛也,照贪者之恶,焚妄者之魂。”而此刻的伏牛山,正是这盏烛火,用燃烧的方式,给人间上了一堂关于“敬畏”的课——这堂课的代价,是三百条生命,和一座被火洗过的山。
当暴雨终于洗净空气中的毒雾,沈括在山岩上刻下一行小字:“火绳易灭,贪念难消,地火焚身,方知天威。”刻痕里渗进了硫黄粉与汞珠,在未来的日子里,会慢慢氧化成黑色的“戒”字——那是地脉留给人类的,永远不会消失的警示。
而远处的海湾,硫黄火还在轻轻燃烧,像一盏不会熄灭的灯,照着这片被劫火洗礼过的土地,也照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但愿他们看见这盏灯时,能想起:
有些火,一旦点燃,就再也无法熄灭;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回头。
《烬海·硫火劫》
第四章:焰舌噬人
戌时四刻,第一簇金红色焰流撞破矿洞穹顶,像巨兽撕裂胸腔的血口。沈括趴在破庙残垣后,看见最近的倭人转身时,甲胄缝隙里漏出的皮肤被焰流舔过,瞬间腾起蓝紫色小火——硫黄焰顺着皮革甲的毛孔渗入,将浸过鱼油的护肩烤成焦黑的硬壳,发出“滋滋”的油爆声。
“屏住呼吸!”他拽着阿木往岩缝里钻,指尖蹭到岩壁上的硫黄结晶,立刻泛起刺痛——那是混着汞蒸气的“火毒晶”,在高热下释放出As?S?微粒,如金色的针,悬浮在雨幕里。矿洞深处传来“轰隆隆”的气爆声,液态硫黄夹着碎石喷溅,将前方的倭人钉在山壁上,形成诡异的“硫黄浮雕”,他们惊恐的眼球被高温烤得凸出,却在凝固前定格成永恒的惊惶。
阿木忽然指着焰流边缘:“先生,汞雾!”银亮色的汞蒸气裹着橙黄色的雄黄雾,在焰流上方形成旋转的毒云,每一滴雨珠穿过毒云,都变成淡黄色的“毒水”,落在倭人的甲胄上,立刻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那是So?溶于水生成的亚硫酸,正与甲胄的铁皮发生置换反应,冒出刺鼻的h?S气体。
“用湿布蒙脸!”沈括扯下外袍,在岩缝积水中浸透,却发现积水早已被硫黄污染,水面浮着一层油状的硫酰氯(So?cl?),碰在布面上竟腾起青烟。他咬牙将湿布按在阿木脸上,自己则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毒火地狱”:焰流裹挟着液态硫黄流过倭营,帐篷的棉麻布料遇硫即燃,蓝紫色的火焰顺着帐绳爬向天空,与毒云交织成“焚天罗网”。
最骇人的是那些被焰流追上的倭寇。一名倭刀手挥刀劈向焰流,刀刃却在接触液态硫黄的瞬间熔成铁水,顺着刀柄流到手心,将他的惨叫封冻在硫黄冷凝的瞬间。他身后的巫女浑身涂满铅丹,却不知铅丹(pb?o?)与汞蒸气反应生成剧毒的pbhg?,此刻她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指甲脱落,却仍举着符纸喃喃自语,直到雄黄雾涌入咽喉,在剧烈的咳嗽中喷出黑血。
“地火……在吃人。”阿木的声音透过湿布传来,带着哭腔。沈括看见矿洞喷出的焰流已形成一条“火河”,顺着山势流向海湾,所过之处,岩石被灼成琉璃状,草木碳化的青烟与毒雾混合,将整个伏牛山染成暗黄色。更夫的梆子声从山脚下传来,却在触及毒雾的瞬间戛然而止——那是最后一个试图报信的人,被雄黄雾夺走了生命。
远处的倭人楼船正在起锚,却被燃烧的硫黄块砸中。船帆的帆布浸过硫黄焰,竟在雨中继续燃烧——硫黄的燃点低于水的沸点,雨水落地汽化,反而为燃烧提供了充足的氧气。水手们跳进海里,却在接触海水的瞬间发出惨叫:海面上漂满了液态硫黄,与海水里的盐分反应生成硫酰氯,这种剧毒的液体顺着毛孔渗入,将他们的皮肤蚀成烂泥,银亮色的汞液则顺着伤口钻入血管,在心脏处聚成致命的毒珠。
沈括摸向腰间的牛皮袋,父亲的血书残页已被硫黄熏得发脆,“硫汞相缠”四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县志里的记载:“雄黄雾起,寸草不生,遇人则腐,遇兽则僵。”此刻毒雾已漫到破庙前,供桌上的铜香炉被焰流卷走,炉内的香灰撒在毒雾中,竟燃起诡异的紫焰——那是香灰中的钾元素与硫黄反应,生成了燃烧的K?S。
“先生,快看矿洞!”阿木忽然指着焰流源头。矿洞深处的硫黄层彻底崩裂,金红色的液态硫黄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在暴雨中形成“火柱”,柱体周围环绕着银亮色的汞蒸气,如一条银龙,缠绕着赤色的火柱,那是硫汞共生的地脉核心,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焰流掠过之处,倭人的“龙火”木牌被熔成铁水,“龙”字的残痕在硫黄中凝成“死”字,像是地脉对虚妄的嘲讽。沈括看见堪舆师的尸体趴在汞水洼里,他的木剑断成三截,分别指着天、地、人,却都被硫黄染成赤色——天不收,地不留,人不恕,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