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株在圣像废墟里扎根的迷迭香，终将带着矿毒的记忆，在每个黄昏，用带刺的枝叶，轻轻触碰岩壁上的血字——它在提醒世界：
当神圣变成绞索，当信仰变成牢笼，记住，你永远有撞碎圣像的权利——因为你活着，你疼痛，你带着缺口，而这一切，正是你成为“人”的、最神圣的证明。
第三章 碎镜中的凡人圣像
硫磺圣母像倒塌的轰鸣，像块巨石砸进天草雪的胸腔。十二块硫磺镜片迸射的瞬间，她看见阿国婆婆的影子被碎镜反光拉长，枯瘦的四肢在岩壁上投出扭曲的“十”字——横杠是老人扬起的木屐带，竖杠是她佝偻的脊柱，而交叉点处，跳动着的不是圣像的鎏金心脏，是颗裹着迷迭香碎末的、凡人的心脏，在毒雾中，比任何光矛都更灼热。
“这才是我们的十字架！” 阿国婆婆的嘶吼混着镜片落地的脆响，她踉跄着踩碎脚边的镜片，木屐底的铁钉刮过“16.5度”的刻度，将费尔南多的神圣几何，碾成沾着血泥的粉末。天草雪看见镜片反光里，老人扯下的鎏金面皮正在燃烧，“圣路加十字”的纹样蜷曲成蛇，却在灰烬中，显影出母亲七年前刻下的“18:22”——数字边缘的毛糙刻痕，是凡人用矿镐对抗信仰绞索的证据。
转盘齿轮在震动中崩裂，第七齿带着“mors sub luce”的残刻飞向雾中。天草雪接住齿轮时，齿痕间的磁铁矿粉沾上手心，与她眼窝的结痂形成共振——不是费尔南多设计的死亡磁场，而是父母藏在矿脉里的“生存密码”：18号矿洞的黑暗，22丈深处的光，中间隔着的，是阿国婆婆的怒吼、母亲的血珠、还有此刻碎镜中，那个用影子画出“人”字的、倔强的灵魂。
碎镜叙事：神圣符号的凡人改写
砷汞蒸气裹着镜片碎片的反光，在岩壁上拼出破碎的“光之玫瑰”——十二片光瓣变成十二块碎镜，每片都映着不同的凡人印记：阿国婆婆围裙上的迷迭香焦痕、母亲念珠残片的齿痕、父亲矿镐刃口的缺口。天草雪看见自己的影子与老人的影子重叠，在碎镜拼贴的“十字架”里，左眼窝的结痂变成星子，嵌进“人”字的撇捺交汇处，像枚永远指向“活着”的罗盘。
“费尔南多以为碎镜是惩罚，” 阿国婆婆捡起镜片残片，边缘的锯齿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镜片上，将“mors”（死）映成“Vita”（生），“可我们的血，会让碎镜长出光。” 老人将镜片按在岩壁的“22”号刻痕上，反光穿过矿毒结晶，在穹顶投出歪斜的“人”字——比任何教堂穹顶的圣像都更矮小，却比任何几何公式都更顶天立地，因为它的每笔，都沾着凡人的汗与血。
密探的提灯照到碎镜堆时，天草雪看见勘兵卫的影子在雾中顿住——他的荷兰望远镜镜片，正映着碎镜里的“人”字投影。镜筒上的幕府纹章被毒雾蚀去边角，露出底下父亲刻的“Δ”（差异），与她眼窝的缺口、阿国婆婆的木屐痕，共同组成新的符号：不是幕府的权威，不是神的旨意，是“人”，是敢在神圣与权力的废墟上，用碎镜拼出自己形状的、凡人的觉醒。
光矛余烬：用愤怒点燃的生存圣歌
当最后一片镜片落地，矿洞的晨光恰好穿过穹顶石缝，照在阿国婆婆的影子上——她的四肢仍保持着“人”字的姿态，枯瘦的手腕上，银玫瑰念珠残片与碎镜反光共振，竟在岩壁显影出父母的对话：父亲的矿镐刻痕“信仰不该是笼子”，母亲的玫瑰经笔记“那就用骨血，给笼子开扇窗”。这些被费尔南多碾碎的碎片，此刻在碎镜的反光里，拼成比任何祷文都更温暖的“活着的宣言”。
“神啊，你看见吗？” 天草雪对着碎镜中的“人”字低语，指尖划过镜片上的血痕，将“mors sub luce”改写成“Luce sub homine”（光在人之下），“光不是你的恩赐，是我们用破碎的自己，从黑暗里，抢来的。” 转盘齿轮的残片滚进碎镜堆，齿痕刮过“16.5度”的刻度，将其掰成“16”与“0.5”——前者是母亲受难的时辰，后者是父亲矿镐的刃宽，合起来，是“16.5”度的磁偏角，也是凡人在命运偏斜中，走出的、属于自己的路。
阿国婆婆的木屐踩过碎镜，鞋底的迷迭香碎屑落在镜片上，竟在毒雾中长出嫩芽——那是母亲七年前藏在她围裙里的种子，此刻借着凡人的愤怒与血，在神圣的废墟上，扎下第一根根须。天草雪看见嫩芽的影子在碎镜反光里摇晃，像个挥着矿镐的小人，对着穹顶的月光，喊出无声的呐喊：“我们还活着，我们不会被碾碎，我们的光，在碎镜的缝里，在血的热里，在每个敢站起来的瞬间里。”
终章：碎镜废墟上的凡人星图
晨雾散尽时，碎镜堆里的血珠已凝成晶簇，像撒落的银玫瑰花瓣。天草雪将阿国婆婆的木屐印、碎镜的反光、还有父母的刻痕，在矿道交汇处，用矿砂画出巨大的“人”字——撇是碎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