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迷瘴
还未等她想出对策,港口方向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那声音穿透晨雾,带着令人牙酸的尖锐,像是无数利刃同时割裂空气。崔知夏冲向栏杆,脚下的了望塔在海风里微微震颤,手中的水晶三棱镜硌得掌心生疼。
海面上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数十艘明军战船如飘零的落叶,歪斜着漂浮在浪涛间。甲板上,士兵们扭曲的身影在诡异光影中晃动——有人高举佩刀,疯狂砍向身边的袍泽,鲜血飞溅在船舷;有人则对着虚空不停磕头,额头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殷红的血迹顺着纹路蜿蜒。更远处,倭寇战船的镜面泛着妖异的胭脂红,如同千万面渗血的铜镜,折射出的光线在空中交织成流动的紫色雾霭,所过之处,海水都泛起不祥的墨色。
\"是光癫症...\"崔知夏喃喃道,想起《本草纲目》中记载的病案。那些因直视异常强光而心智崩溃的患者,症状与此如出一辙。她举起望远镜,镜筒在颤抖中对准敌舰。胭脂红的镜面边缘,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精心绘制的符咒。而在紫色雾霭里,她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蒜臭味——那是砒霜特有的气息。
\"阿砚!\"她转身大喊,\"速去通知医官,熬制防风解毒汤!让水师用湿布蒙眼,不可直视镜面!\"少年参将应声而动,锁子甲撞击声渐渐消失在楼梯间。崔知夏握紧三棱镜,镜身\"Lux Veritatis\"的刻痕仿佛在发烫。她知道,倭寇这次的攻击绝非普通镜光武器那么简单。
了望塔突然剧烈震颤。崔知夏扶住栏杆稳住身形,只见海面上的紫色雾霭开始加速流动,形成巨大的漩涡。倭寇战船的镜面同时逆向旋转,折射出的光线在空中汇聚成光柱,直冲云霄。更可怕的是,那些光柱开始分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刃,朝着明军战船倾泻而下。
\"启动磁石滤网!\"她对下方的工匠嘶吼。青铜支架缓缓升起,镶嵌着磁石的铁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然而,光刃接触滤网的瞬间,竟爆发出刺耳的轰鸣,蓝色火花四溅——倭寇在光刃中混入了铁粉,专门针对磁石防御。崔知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三日前泉州港的密报,那些关于波斯铁匠与西域镜师的消息,此刻终于拼凑出完整的阴谋。
港口传来木质断裂的巨响。崔知夏望去,一艘明军战船被光刃拦腰斩断,火焰冲天而起。落水的士兵在紫色雾霭中挣扎,很快便没了动静。她抓起算筹,在沙盘上飞速推演。七色光带在墙面的《永乐大典》目录轴上疯狂跳动,赤光偏移,紫光分裂,靛蓝与紫色之间,那抹妖异的暗紫愈发浓烈。
\"他们在利用光谱频率...\"崔知夏低语。记忆闪回文庙密室,那卷布满霉斑的残页上,曾记载过类似的光学攻击之法。倭寇不仅掌握了十二色分光术,更将其与毒药结合,创造出这种能摧毁心智与肉体的双重杀招。而那诡异的胭脂红镜面,恐怕正是为了增强光纹的迷惑性。
阿砚再次冲上来时,浑身沾满血污:\"先生!戚将军的旗舰被光阵困住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医官正在全力熬药,但解毒汤根本来不及分发...\"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震得了望塔剧烈摇晃。崔知夏被气浪掀翻在地,额头撞上黄铜支架,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她挣扎着爬起,眼前的景象让心沉入谷底。戚将军的旗舰在紫色雾霭中若隐若现,船帆已被光刃撕成碎片,甲板上的士兵们要么倒地抽搐,要么发疯般跳入海中。倭寇旗舰上,戴着海东青面具的镜师正在操控十二面悬浮小镜,镜片中倒映着扭曲的《永乐大典》残页,每转动一次,光阵的威力便增强一分。
崔知夏握紧三棱镜,破损的镜片在掌心划出细痕。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光的力量,不在于有多耀眼,而在于能否照进黑暗的深处。\"她望向墙面焦黑的目录轴,突然发现那些跳动的光斑,其排列规律竟与星图中的北斗七星吻合。
\"阿砚!\"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带人去摧毁敌舰的旋转轴!我来破解他们的光谱频率!\"少年参将点头,转身冲了出去。崔知夏将银匕首插入光学台核心卡槽,三百面水晶棱镜发出嗡鸣。她的手指在镜片上快速调节,试图找到与敌方光阵共振的频率。
海面上,紫色雾霭愈发浓烈,仿佛要将整个登州港吞噬。崔知夏的视网膜因过度使用望远镜而灼痛,但她咬牙坚持。当十二色光谱在光学台重新排列成北斗形状的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