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崔知夏捧着《永乐大典》正本站在船头。隐雾岛逐渐消失在海平面,而她手中的典籍,终于将不再是被争夺的凶器。阿砚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问:“先生,镜师说的那些...真相真的比谎言更危险吗?”
崔知夏举起三棱镜,让夕阳穿透破损的镜片:“真相本身并无危险,危险的是人心的贪念。但只要我们心怀光明,再危险的真相,也能成为照亮未来的火种。”海风卷起她的衣摆,远处,新的光学灯塔正在建造,那些被镜片折射过的光芒,终将驱散所有的迷雾。
棱镜永夜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崔知夏单膝跪在焦黑的甲板上,怀中的《永乐大典》副本浸满雨水与血渍,卷的编号在破损的封皮上若隐若现。远处,燃烧的镜舰正缓缓沉入海底,巨型三棱镜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将初升的阳光折射成诡谲的虹光。
“先生!”阿砚浑身浴血地奔来,鱼肠剑的剑穗只剩半截焦黑的布条,“镜师的傀儡已经彻底损毁,但...”少年的声音突然哽住,他指向旗舰残骸——那里漂浮着半卷泛着金光的《天机卷》,书页间海东青与十字架的图腾在浪涛中时隐时现。
崔知夏伸手去捞,冰凉的海水却突然翻涌。十二面残破的镜片从海底升起,组成虚幻的镜阵。镜师的声音裹挟着机械杂音回荡在海面:“崔姑娘,你以为毁掉一具傀儡就能终结一切?”光影扭曲间,镜中浮现出隐雾岛的轮廓,岛上的巨型棱镜装置正吞吐着紫色雷云。
她握紧手中的利玛窦三棱镜,破损的镜片刺痛掌心:“你究竟在守护什么?是《永乐大典》的秘密,还是你自己的执念?”镜阵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将记忆碎片投射在空中——永乐年间文渊阁的灯火、嘉靖年间那场蹊跷的大火、泉州港托马斯神父临终前的微笑,还有保罗年少时抄写光学手记的模样。
“从永乐帝下令编纂《永乐大典》开始,就有人害怕书中的智慧。”镜师的声音带着癫狂,“天工造物能改天换地,也能让王朝覆灭!我们守护副本,是为了让真正的文明之光...”话音戛然而止,镜阵轰然崩塌,只留下《天机卷》随波逐流。
阿砚要去打捞,却被崔知夏拦住:“让它去吧。”她展开怀中的副本,在页脚那行与托马斯神父笔迹相同的小字旁,新添了一行朱砂批注:“光暗同源,执镜在人。”海风吹过,潮湿的纸页沙沙作响,露出夹层中半张泛黄的舆图——那是用光学密码绘制的隐雾岛方位。
三日后,登州港的了望塔亮起新的信号灯。崔知夏站在塔顶,看着工匠们拆卸破损的光学装置。三百面水晶棱镜被收进木箱,其中一面映出她疲惫的面容。阿砚抱着最新截获的密信匆匆赶来,羊皮纸上的海东青标记还带着血迹:“玄光会残部逃往琉球,他们在寻找能重启天工秘库的‘光钥’。”
“光钥?”崔知夏摩挲着父亲遗留的银十字架,突然想起镜阵中闪过的画面——永乐年间,一位戴着海东青面具的人将一枚刻满星图的青铜钥匙插入秘库大门。她转身走向藏书阁,在《永乐大典》残卷中找到了关键记载:“十二色光谱为引,光钥启封,天工现形。”
深夜,崔知夏独自来到文庙。藏经阁的暗格里,她重新拼凑起从镜师傀儡身上找到的机械零件。当这些零件与银十字架产生共鸣,一道全息星图在空气中浮现。星图中央,隐雾岛的位置闪烁着紫色光点,而在其周围,分布着十二个代表不同光谱的标记——那应该就是散落各地的光钥。
“原来如此。”她的指尖划过星图,“镜师不是想独占秘密,而是要防止秘库被别有用心的人打开。但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将星图冲刷得支离破碎。崔知夏却露出了然的微笑——真正的光钥,或许从来就不是实体。
次月,一艘挂着福船旗号的商船驶出港口。船舱内,崔知夏正在调试新的光学装置。这台仪器以利玛窦三棱镜为核心,周围环绕着十二面可调节的琉璃镜。阿砚望着复杂的齿轮结构,忍不住问:“先生,我们真的要激活天工秘库吗?”
“不是激活,是对话。”崔知夏将一滴海水滴在镜片上,“《永乐大典》记载的不只是杀阵,还有经世济民的智慧。镜师走了极端,而我们...”她的目光望向远方,“要找到光与影的平衡点。”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前方海面升起紫色雾气,隐雾岛的轮廓若隐若现。
岛上的防御镜阵果然启动,无数道镜光射向商船。崔知夏不慌不忙地启动仪器,十二色光谱交织成网,与镜阵的攻击产生共鸣。奇迹发生了——镜光的轨迹开始改变,在天空中拼出古老的文字:“欲见天工,先破心障。”
当他们登上岛屿,发现山顶的巨型棱镜装置早已布满青苔。崔知夏将光学仪器对准装置核心,十二色光谱缓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