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午时已悄然过去。多尔衮敏锐地察觉到,吴三桂的军队此刻已到强弩之末,开始出现向后败退的明显迹象。他见状,刚要抬手给已然进关的清军下达进攻的命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从山海关东南方向的渤海深处,陡然间卷起一股狂风。那风,如同一只无形的巨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从山海关上呼啸而过,径直朝着两军交战的地方猛冲而去。
南翼城西南侧的旷野上,旌旗猎猎,铁甲生寒。大顺军的李友勒马立于阵前,指节因紧握缰绳而发白。四月的风裹挟着辽东特有的凛冽,刮得人脸生疼,却刮不散他眉间凝结的凝重。
"列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万大顺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长枪手在前,弓弩手压阵,骑兵分列两翼,正是昨夜宋献策亲临传授的"雁翎阵"。那矮小的军师踏着星月而来,在火把摇曳中用枯枝在地上划出阵法要诀时,李友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报——"探马滚鞍下跪,"鞑子兵出南水门了!"
李友眯起眼睛。远处灰褐色的城墙上,南水门洞开,铁骑如黑水般汩汩涌出。阳光在精铁鳞甲上跳跃,竟晃得人睁不开眼。那些满洲兵列阵时马蹄声整齐得可怕,不像散兵游勇,倒像一架精密机关在咔咔运转。
"马腾云!"李友喉头发紧,"带五百骑去探探虚实。"
马腾云抱拳领命时,他看见这员骁将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五百精骑如离弦之箭冲出本阵,马蹄卷起的烟尘尚未散尽,对面清军阵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仅百余骑迎了上来。
李友的指甲陷进了掌心。他看见两支骑兵如两股铁流轰然相撞的刹那,马腾云的旗帜突然歪斜——清军马刀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大顺骑兵就像麦秆般齐刷刷倒下。不过三次冲锋,五百骑竟溃不成军,残兵仓皇后撤时,清军那面绣着狰狞狼头的正白旗连位置都没挪动。
"放箭!不许他们追!"李友的吼声撕破了喉咙。箭雨勉强阻住追兵,可那些满洲骑兵退走时还在马背上翻腾回射,箭矢穿透三百步外盾牌的闷响,让前排军卒脸色煞白。
"将军..."亲兵递上水囊的手在抖,"斥候已分赴刘爷和闯王处了。"
李友没接。他望着远处仍在不断涌出清军的南水门,突然想起宁武关那场血战。当时周遇吉的残兵也是这般,明明人少,却杀得顺军人仰马翻。可眼前这些辫子兵比明军更凶悍十倍——他们冲锋时根本不喊杀声,沉默得像一群哑巴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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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派三波探马!"李友突然暴喝,"告诉刘爷,吴三桂算个屁!真正的虎狼在这儿!"
阵后传来骚动。李友回头,看见几个士卒正按着个逃兵往地上磕头。那年轻孩子满脸是血,哭喊着"娘"。从西安到北京,他们这支队伍见惯了跪地求饶的明军,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兵会未战先怯?
"咱们闯军现在还有多少人?"李友突然问。
亲兵愣了下:"按各营册籍,实到九万七千..."
"放你娘的屁!"李友一脚踹翻马扎,"老子眼睛没瞎!"他指向远处正在列阵的清军,那些兵卒个个膀大腰圆,战马都披着铁面帘,"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这些饿殍!"
亲兵不敢吭声。李友知道怪不得他们。从西安出来时二十万大军不假,可沿途分兵留守,又裹挟了不少流民充数。真正的战兵,怕是连七万都凑不齐。
日头渐西,清军阵中突然响起号角。李友浑身绷紧,却见对方只是轮换阵型。那些辫子兵下马休息时,居然还能保持队列整齐,有人甚至掏出肉干慢条斯理地嚼起来。这从容不迫的架势,比任何挑衅都更令人胆寒。
"刘爷那边...还没消息?"李友第五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他望着石河方向升起的烟柱,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此刻闯王在此,会如何应对这些不像活人的魔鬼骑兵?
暮色四合时,第一颗星子亮了起来。李友忽然想起宋献策昨夜临走时,那柄始终指向东北方向的罗盘。军师说天象有异时,他分明看见老神仙的袖子在无风自动。
宋献策,这位对古代兵书钻研得无比透彻之人,深知满人向来以骑射之术纵横沙场,其骑兵锐阵的冲锋更是势不可挡。在这山海关前的紧要关头,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吴起之曲阵,此阵在《孙子兵法》中被称作牝阵,诸葛亮也曾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