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再也没人有闲心去管那些雨滴,被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重云宗主的眸子里有些疲惫。
之前他破境之时,豪情万丈,总觉得在东洲,不管是哪位登天要来和他一战,他都无所畏惧。
但这个想法生出来,却没有想到马上就来了两个登天围杀他。
重云宗主自嘲一笑,心想早知道如此,那之前就不那么狂了。
不远处的铁山将身上的雪白丝线尽数崩碎,一道罡气从他身体里弥漫出来,将许多雨滴就此都撞碎。
他此刻也不好过,身上有着无数道伤口,包括脸上也是如此。
他的衣衫尽碎,变成了布条,头发被切断不少,看着极为狼狈。
但即便再狼狈,他这会儿的状态,也要比重云宗主好太多。
铁山看着眼前的重云宗主,感慨道:“可惜了。”
重云宗主的这一次谋划,其实很有希望成功,只是运气有些差,最后没能成功,如果真让他杀了自己,那么居尘大概也是会输的。
一旦如此,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重云宗主必然会成为东洲的传奇,而他和居尘两人的名字也同时会变成耻辱,进入东洲的历史里。
一个修士的名声好坏都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但要是留在了史册里,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重云宗主笑了笑,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缓缓张开,“再来啊。”
铁山看着眼前这位重云山的宗主,轻声道:“你马上就会死。”
话音未落,他尚未做些什么,这边忽然冲出一人,撞向了重云宗主!
是居尘。
他那把只剩下伞柄和伞骨的破烂油纸伞,刺入了重云宗主的胸膛。
但兴许是他太紧张,也或许是因为他激动,总之,并没能刺中重云宗主的心脏。
可即便如此,在重伤的重云宗主身上,他自然而然又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的伤势更重了一些。
重云宗主看着居尘,没有说话,他那双眼眸里,也没有什么情绪,痛苦和后悔都没有,这让居尘很不能接受。
为什么你不痛苦?
为什么你不后悔?
这一切都源于你当初拒绝了我,难道在此刻,你不会后悔当初你拒绝了我?!
居尘看着重云宗主,很想要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这样的情绪。
但没有。
重云宗主只是一巴掌拍在居尘的脑袋上,将他砸入了远处的一座小院里。
铁山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居尘的确重伤了,但此间大局已定,不管这重云宗主做些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重云宗主摇摇头,伸出手,将那油纸伞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来。
忍住了剧痛,但他忍不住摇晃了片刻。
握住旁人的法器,这把油纸伞却没有怎么反抗。
铁山有些奇怪。
但重云宗主却知道原因,因为这把油纸伞,本来在很久之前,就是自己送给居尘的。
“来。”
重云宗主深吸一口气,神情淡然。
铁山握住雷矛,一言不发,只是再次朝着重云宗主撞了过来。
重云宗主也迎了上去。
……
……
居尘撞碎一面墙壁,撞入了一座无人的院子里,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想要从院子里挣扎爬起来,试了几次,才勉强爬着到了屋檐下,靠着柱子坐着。
他的额头一片青紫,身上倒是完好,但实际上他的伤势已经重到了没法说的地步。
他甚至没办法站起来。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但是看着那雨幕,他还是有些不甘。
“你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我手上呢?”
……
……
石吏死了。
周迟一剑斩下了这个宝祠宗副宗主的脑袋,然后随手将其丢到了山崖下,自然没忘了将他的“遗泽”全部带走。
有重云山的修士来到此处,看到这一幕,有些激动,纷纷低头,“掌律威武!”
周迟点了点头,有些疲倦地朝着云坪那边走去。
云坪那边的厮杀,其实不算惨烈,因为宝祠宗的大长老本不是古墨的对手,即便他使出了再多的手段,最后还是难逃被一剑斩了的命运。
至于其他的宝祠宗修士,在重云山众人的围剿下,也很快就都死了。
厮杀声平息,那些廊道上观礼的修士们震惊的心神迟迟未能平静。
今日本来只是重云山寻常的内门大会,怎么……演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尤其是传说中的登天修士,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眼前?
那可是登天,不是什么大街上的白菜!
可当一位登天遇到另外一位登天的时候,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