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大营。
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了。
遥远的东方苍穹,先露出了鱼肚白,
随后金光刺破黑云,洒在廊坊楚源水一带,一路河水涛涛,波光粼粼。
“嗡-嗡-嗡……”
“咚-咚-咚……”
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朱红赵旗连绵,人头层层叠叠,一路延伸至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也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马匹雄壮,军兵怒目,铁甲长槊,强弓劲弩。
楚源水廊坊大营兵马,
在赵军清晨号角声中,缓缓踏上了行军路。
赵军大纛下,
梁家、许家、赵家……等等,
这些北疆家族子弟,马蹄踩踏清晨的露水,亦步亦趋,跟随在威风凛凛的李信身后。
太子在廊坊有五千本部,加上这些自带甲胄兵器的宗族,
清晨,大约有一万人,在幽州北二十里外的楚源水一带行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等等我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等等我啊!”
楚源水,后方的阳光有些刺眼,
这让大孝子本就不大的眼睛,像没睁开一样。
“你们退下,程平肯定有话要说。”李信挥手,示意北疆宗族将领离开。
程平骑的是一匹上好的北狄大马,
此马四肢强健,踏起清脆的马蹄声,
在赵人武川子弟疑惑的目光中,一路向前,来到了太子大纛下。
“呼……呼,太……太子殿下。”
程平还在喘气,头盔显小的李信,不禁鄙夷笑道,
“多久没骑马了?你以前还打过仗呢。”
“叫我回去的话就别说了。老子既然决定去陇西,就不可能回幽州。”
“太子,你不能走。”程平行礼后,面色很难看,
“幽州形势瞬息万变,你作为诸君,怎么去陇西涉险?”
闻言,赵国名马上,
李信小眼睛斜着程平,嫌弃道,“都跟你说了,孤不回去,你听不懂话?”
“皇后、太师忧心忡忡,她们不会同意你去陇西的。”程平面露担忧。
“孤打小就连父皇的话都不听,还会听母老虎跟我那傻祖父的?一边凉快去,”
“老子不但要打陇西,还有西突厥、高昌,楚国、梁国,等本太子在这个舆图上,走上一个大大的圈,天下就太平了。”
河风习习,
朝阳刺背,
李信甲胄闪烁粼光,他仰望西边,对程平笑了笑,
“回去吧,程郎官。本太子不在,事情都交给安皇子处理。”
“哎……你反正也知道,这两年基本上是二弟在给孤管东宫,让他继续吧。”
“太子!!!”
兵部侍郎程平拱手,一声高喝,吓的四方护卫都为之一震,
“陛下对武川本族日渐疏远,反而在……反而在国事上,日渐仰仗他族。”
“昨夜,连杀二十几位功勋将领和数百位武川老族人。太子若不在幽州,岂不是坐视族人被欺辱?”
幽州赵国,已经不是过去的平城赵国了。
李信做为东宫太子,一旦离开幽州,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他若是遇害,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安皇子没有对抗定皇子的实力,双方在名号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好好说话你是听不懂吗?”
李信一身气血蓬勃,披风如火焰般翻腾。
此刻,白狼将军就是那个灭突厥一国的神将,
他居高临下,冷视程平道,
“孤就是要离开幽州!孤不想对以前的弟兄们动刀。”
“那样的权位,就算拿到,老子也不舒服。”
“呵呵呵……愚者之见对吗?”说到这里,李信自嘲的笑了笑,
“可能吧。也许这些事,孤跟那草包父皇一样,也是个软弱的人。”
清晨的楚源水,
江水奔流之声,清晰入耳。
几万战马踏着官道的泥泞,一路向西,蜿蜒不绝。
这一瞬间,程平愣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幼杀伐果断,
十几岁就敢带着十七营在野狐滩,洗劫铁力可汗的少年虎将,
将白狼皮带到掖庭宫的武川二代雄主,竟然这个时候手软了。
李信可是青山寨的绝对支柱,
没了他,幽州城里,族人们并没有多大优势。
“公平吗?这公平吗,太子。”良久后,程平对李信再行一礼,声泪俱下道,
“青山族人,披荆斩棘,随二当家打下偌大基业。今后朝政大权,却为他人所有,这公平吗?殿下。”
“去特么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