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豁免权,意味着大华商船货物进出该港口将无需缴纳任何税赋,这将对拜占庭本就不甚充裕的财政收入造成巨大冲击,更会极大打击本国商人的竞争力。
而领事裁判权,则意味着在该港口,大华之人若涉诉讼,可由大华自行设立的领事机构依据大华律法审判,拜占庭官府无权干涉,这是赤裸裸的司法特权,是对帝国主权的严重侵蚀。
约翰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解与凝重:“杨兄,你要的这些……即便我签了,在帝国境内也未必能顺利推行,必然会遭到元老院和各地总督的强烈反对。对你而言,似乎远不如真金白银的金矿来得实在、稳妥。”
杨炯摇了摇食指,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这你无需操心。我只要你,以拜占庭帝国皇储、未来皇帝的身份,亲笔签署这份授权协议,并加盖你的金印。
至于如何让这份协议在拜占庭境内成为必须遵守的铁律,那是我的事。”
约翰心中剧震,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杨炯的布局。
先前那份《长安反恐条约》,已然给了大华随时可以“反恐”之名介入拜占庭及周边事务的借口,主动权尽在杨炯之手。
而如今这港口特权的要求,更是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拜占庭经济与主权的咽喉之上。一旦签署,大华便可凭借此条约,理直气壮地“保护”其在港口的“合法权益”,届时派兵驻守、干预内政,皆可冠冕堂皇。
这简直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约翰快速盘算着自己手中的筹码。八千忠于自己的瓦兰吉卫队,在帝国错综复杂的权力格局中,实在微不足道。
父皇年迈昏聩,兄弟虎视眈眈,权臣各怀鬼胎,塞尔柱突厥人在东方步步紧逼……
内忧外患之下,若无一支援强有力的外援,莫说争夺皇位,便是性命能否保全都在未定之天。
眼前的杨炯,虽心怀叵测,却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也是最有可能助他扭转乾坤的救命稻草。
有的选吗?似乎没有。燃眉之急,是活下去,是获得力量。未来的隐患,只能留待未来再去解决了。
想通了此节,约翰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与悲凉。他不再犹豫,猛地提起身旁那还剩大半坛的“天下春”,仰头“咕咚咕咚”连饮数大口,酒液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他放下酒坛,碧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直视杨炯,沉声道:“杨兄!我约翰不喜那市井商贾般的反复议价,更厌恶朝令夕改、言而无信之举!港口特权,我可以答应将亚历山大港归你!
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若你再有加码,或是事后拖延推诿,便休怪我……”
约翰话语未尽,但其中决绝之意,表露无遗。
杨炯见他终于妥协,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也提起自己的酒坛,“哐当”一声与约翰的酒坛重重一碰,朗声大笑道:“好!未来的拜占庭皇帝,果然快人快语,气魄非凡!既然如此,我杨炯也绝非拖沓之人!
你所期盼的军队,早已在兴庆府募集训练多时,皆为百战悍卒,装备精良。待你使团过辽境之后,便可自行前往接收、统领!此外,我再额外奉上一万枚‘轰天雷’,助你扫清障碍!”
约翰闻得此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顿感豪情满怀,亦是放声大笑,声震林樾,惊起几只夜宿水鸟。
他将坛中残酒一饮而尽,掷坛于地,发出清脆碎裂之声,朗声道:“好!杨兄果然信人!但不知,待你扫平寰宇,御极登基之日,又是何等光景?届时,你我兄弟,一东一西,共掌这万万里江山,睥睨天下,又是何等的快意人生!”
约翰越说越是激动,许是酒意上涌,又或许是心愿得偿的兴奋,竟忘了脚下是滑腻岩石,说着便要转身再与杨炯畅谈。
不料约翰这一转身,脚下被那湿滑的青苔一绊,加之酒意冲头,双腿竟自打结,身形一个踉跄,“哎呀”一声娇呼脱口而出,那声音竟在刹那间失去了伪装的低沉,显出一丝属于女子的尖细。
整个人收势不住,直直朝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中栽了下去。
“小心!”杨炯大惊失色,万万没料到会有此变故。他反应极快,丢开酒坛,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得许多,纵身便跃入了河中。
河水并不甚深,只及腰胸,却甚是冰凉。
约翰猝然落水,惊慌失措,加之身上锦袍浸水后变得沉重无比,更是挣扎不起。
杨炯水性颇佳,迅速游到他身边,伸手便去捞他。约翰在水中胡乱扑腾,杨炯好不容易避开他的手臂,从身后拦腰将他抱住,欲要将他拖向岸边。
入手处,只觉那腰肢虽因湿透的衣物而显得沉重,却异常纤细柔韧。杨炯双臂用力,将约翰紧紧箍住,奋力向岸边拖行。
挣扎间,杨炯的右手臂为了固定约翰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向上移动,手掌无意中按压在了一处异常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