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手中握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无数细碎光影:街道上奔逃的散人、地底深处躁动的凶虫、断魂崖内隐匿的气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三处异常。”他低语,声音如钟鸣深谷,“一处在狼独荒原边缘,一处在地下河支流,还有一处……”他目光微凝,“在幽冥井上方徘徊。”
身旁侍立的老仆低声禀报:“回老祖,幽冥井封印已松动七成,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完全开启。届时九阴尸王重见天日,必引动方圆百里死气反噬,所有藏匿者都将无所遁形。”
风无咎缓缓点头:“便依此计。传令下去,封锁四门,点燃‘焚心灯’,让全城百姓跪拜祈福,以血气供养大阵。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老仆躬身退下。
风无咎却未收回视线。他盯着那面铜镜中最模糊的一点光影,眉头微微蹙起。
“李唯一……你当真只是个棋子?还是说,你也藏着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与此同时,断魂崖洞窟中,青色光幕微微荡漾,如同水面被无形之风吹皱。
方雨停盘膝而坐,双手结印于胸前,眉心紫光时隐时现。她在调息,也在推演。八部玄衣贴附肌肤,不断吸收四周逸散的地气,修复她受损的经脉。但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第八境与第九境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哪怕她恢复全盛,面对风无咎这样的半步洞虚强者,依旧如蝼蚁对苍鹰。
“你在想反击?”李唯一忽然开口,语气平静。
“我在想机会。”方雨停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曲谣既然敢布局至此,就不会只靠我们这几个人去撼动风家根基。她一定还有后手。”
李唯一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但她不会明说,也不会提前告知。因为一旦泄露,整个计划就会崩塌。”
“所以我们要等?”玄衣靠在岩壁上,声音虚弱,“等到他们自己打起来?等到风无咎放出九阴尸王?等到百姓哀嚎、天地变色?”
“不然呢?”李唯一反问,“你以为你能阻止他?凭你重伤之躯?凭她一把风雨剑?还是凭我这具连第四境都不到的伪装肉身?”
玄衣一怔,随即苦笑:“原来……你也是假的。”
李唯一没有否认。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脸颊,皮肤如纸般剥落,露出另一张年轻却冷峻的脸??那是烈四阳的模样。
“真正的李唯一,早在三天前就被我替换。”他说,“我是曲谣安插在圣朝内部的最后一枚暗子,代号‘影蜕’。我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传递信息、引导你们走到正确的位置。”
方雨停瞳孔骤缩:“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会遇袭?知道郭拒会死?知道地下河会有凶虫?”
“我知道。”烈四阳??或者说“李唯一”??点头,“但我不能说。多说一句,就可能暴露。少走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
洞外雷声滚滚,天色愈发阴沉。
忽然,玄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血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体温却高得吓人。
“不好。”方雨停伸手探她额头,触手滚烫,“她的驱虫符失效了,体内残留的‘蚀神蛊’正在苏醒。”
烈四阳神色一紧:“不可能!那蛊是我亲手炼制的解药压制的,至少能撑三天!”
“但现在才过去半天。”方雨停咬牙,“除非……有人提前干扰了蛊虫节律。”
三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风无咎。
他早已察觉异常,甚至可能通过某种秘法,远程操控了埋藏在玄衣体内的蛊虫。
“必须立刻清除。”方雨停果断道,“否则她会在三个时辰内化为枯骨。”
“可这里没有炼器炉,也没有纯净灵火。”烈四阳摇头,“强行破蛊,只会让她当场爆体。”
“那就借火。”方雨停站起身,望向洞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天雷将至,若能引下一缕劫雷,或许可以净化蛊毒。”
“你是疯了吗?”烈四阳震惊,“劫雷连第八境都不敢硬接!何况你还抱着她!”
“我没得选。”方雨停已走向洞口,“而且,我相信我自己。”
她走出洞窟,立于断魂崖边缘。狂风呼啸,吹得她黑发乱舞,八部玄衣猎猎作响。她仰头望天,双手缓缓举起,掌心向上,竟主动引动天地异象。
“《九转引雷诀》……残篇。”她低语,“师父,若您在天有灵,请赐我一线生机。”
刹那间,乌云翻涌,一道银白闪电撕裂长空,直冲她而来!
“轰!!!”
雷霆劈落,正中她掌心。方雨停浑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