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玄衣忽然低喝,手指指向一条狭窄的岔道。
方雨停没有迟疑,一个翻身跃入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缝。身后,白甲身影的剑气轰然斩落,将原本的通道劈出一道深达数丈的裂痕,碎石如雨坠下,封死了来路。
两人伏在黑暗中,呼吸压得极低。远处,张影乐的声音隐约传来:“他们进去了……别追太急,这地底结构复杂,稍有不慎就会触动凶虫巢穴。”
“你怎知我会听你?”另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魔国叛徒,本就不该活到现在。”
方雨停眯起眼,指尖悄然点向眉心,一缕灵光渗入识海??那是她早年修习《玄感通神诀》所留下的印记,能在百息之内窥探方圆三十丈内的气息流动。此刻,她清晰感知到两股第八境的气息正缓缓逼近,一左一右,呈合围之势。
而更深处的地底,还有第三股……微弱却诡谲,像是蛰伏已久的毒蛇。
“你还藏着后手。”方雨停低声对怀中的玄衣道。
玄衣苦笑:“不是我藏,是他们逼我不得不留。我在木氏部落时,曾偷偷炼化了一枚‘血引子’,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引来三百里内的噬骨虫潮。但一旦使用,我自己也难逃其噬。”
“所以你是打算同归于尽?”
“若非走投无路,谁愿如此?”
方雨停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可我还想活着见她一面。”
“妍柔?”
“嗯。”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七十年前,她说要等我回来。可当我归来,她已成了暮府城主的夫人。我不怪她,只是……想亲口问一句,是否真的再无可能。”
玄衣看着她侧脸,竟觉心头一酸。这位曾被称作“天榜第十”的女子,外表坚毅如铁,内心却藏着一段不敢触碰的旧伤。
“那你更不能死。”玄衣咬牙,“背我出去,我去引开他们。你顺着这条缝隙一直往前,尽头有一座废弃的祭坛,那是上古时期留下的‘地脉节点’,你可以借助地气隐匿踪迹,至少撑到天亮。”
“然后呢?等天亮之后,整个阵仙城都会搜捕我们?”
“不。”玄衣摇头,“天亮之前,会有一场‘地涌潮’,那是地下河水位暴涨的现象,每隔三日一次。届时水流湍急如瀑,所有凶虫都会退避。你只需潜入主流,顺流而下六十里,便可抵达狼独荒原边缘。那里……有接应你的人。”
“谁?”
“曲谣。”玄衣闭上眼,“她早就布好了局。从你进入阵仙城那一刻起,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包括郭拒之死,包括烈四阳的暴露,甚至包括你现在逃亡的路线??全是她推演过的结果。”
方雨停瞳孔一缩。
她终于明白,为何曲谣会允许自己接近李唯一,为何默许她参与这次行动,甚至连她身上的八部玄衣,都是曲谣亲自提供的宝物。
这不是巧合。
这是棋局。
而她,不过是其中一枚被推动的棋子。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方雨停声音发紧。
“复仇。”玄衣睁开眼,目光灼灼,“圣朝这些年打压散人、剿杀异己,早已不得人心。曲谣要做的,不是救一个人,而是掀翻一座山。她需要一场混乱,需要足够多的长生人死亡,才能动摇圣朝在阵仙城的根基。郭拒是第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你们拿我当刀?”
“是你自愿拿起这把刀的。”玄衣直视她,“若你心中无恨,又怎会被轻易引动?”
方雨停无言以对。
良久,她轻轻将玄衣放下,扶她在岩壁旁坐稳。
“你走吧。”玄衣道,“我来断后。”
“不行。”方雨停摇头,“你受了内伤,法气紊乱,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引开他们?”
“我可以自爆界袋。”玄衣惨笑,“里面虽没什么值钱东西,但几十块上品灵石引爆,足以制造混乱。”
“不必。”方雨停伸手按住她肩头,“既然我是棋子,那就让我走得远一点。你说祭坛能借用地脉之力?”
“是。”
“那好。”方雨停站起身,双掌贴地,眉心紫光暴涨,“我不仅要用它隐藏,还要用它反击。”
玄衣惊愕抬头:“你要引动地脉反冲?那会惊动整片地底世界!连那些沉睡的古老凶兽都可能苏醒!”
“那就让它们醒来。”方雨停冷笑,“看看是圣朝的强者厉害,还是地底的怪物更可怕。”
话音落下,她双手猛然下压??
“嗡!!!”
一股浩瀚无比的地气自岩层深处奔涌而出,如同沉睡巨龙骤然睁眼。整片地下空间剧烈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