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中说到这,放下茶杯冷哼一声:“还有,我是真想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肖国华恍然大悟,由衷地赞叹道:“属下明白了!
“原来站长您早就有了周全之策,无怪戴老板敢把整个东北区都交给您。”
吴敬中斜了他一眼,指了指他:“怎么?跟洪智有待久了,也学会拍马屁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肖国华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站长是在点自己,连忙躬身道:
“属下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您放心,属下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吴敬中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用不着这样,你是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下去歇着吧。”
待肖国华一走,吴敬中眼神变的有些复杂了起来。
明明自己是东北区区长,满洲站站长。
咋搞的现在干啥事,都得看洪智有脸色了?
不应该啊。
……
翌日清晨。
陈景瑜刚走出家门,就看到门口的鸽子。
他四下警惕看了一眼,快速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忍不住低声大骂。
“搞什么名堂!
“老子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成了保安局的三号人物,居然叫老子跟你们一起明着去炸人?
“都疯了吧!”
他一肚子火气地回到办公室,越想越不对劲,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洪智有。
“洪股长吗?我是陈景瑜,你现在方便来我办公室来一趟吗?
“这里有份警察厅的后勤清单审查文件,需要你过来签个字!”
半个小时后,洪智有推开而入,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皱了皱鼻子。
陈景瑜跟丢了魂似的,歪在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一脸的愁容。
“老陈,一大清早的,家里着火了?”洪智有扇了扇鼻子,随手打开窗户散了散烟味。
陈景瑜一脸晦气的把纸条递给他:
“你自己看吧。”
洪智有看了眼用暗语写的字,内容简单粗暴,就一个意思:约张岭,十一点半开炸。
“老吴他们疯了!
“明火执仗地去炸一个满铁理事的马前卒!
“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嫌死得不够快?
“老子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倒好,一颗炸弹下来所有人搞不好都得搭进去!”
陈景瑜越说越激动,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这跟直接在马文栋面前拉一泡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拉一泡还过分!
“这是在向整个哈尔滨宣告,我们军统就在这儿,有种来抓我啊!”
洪智有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反倒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纸条烧掉,淡淡道:
“这不很正常吗?
“换成是你被人五花大绑地请去喝茶,回来我也得想办法炸他全家。”
“那能一样吗?那是气话!”陈景瑜停下脚步,死死盯着他。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自从那个姓马的来了哈尔滨,你处处退让,连金矿那么大一块肥肉都吐出去了,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换来眼下这点苟延残喘的生存空间吗?
“现在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就因为站长受了点委屈,就要把整个大局都给毁了?值得吗?”
陈景瑜是个聪明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在哈尔滨这潭浑水里,谁是王八谁是虾,他心里门儿清。
吴敬中是站长没错,可站长没了,山城那边可以再派一个来。
但洪智有要是没了,上哪再去找一个有亲王背景,能跟矶谷廉介和宪兵队那帮大爷们称兄道弟的神仙?
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亏的。
关键,他去约人,炸了,他咋办?
洪智有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老陈,这事咱们还是得听领导的吧。”
“你冷静点!”陈景瑜一把甩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吼道:“这事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马文栋在背后搞鬼!
“他刚出招想抢你的买卖,咱们这边就开炸,那不等于明着告诉他,你就是要对着干吗?
“你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我没疯。”洪智有的笑容收敛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过去忍让,是因为时机未到。
“再说了,金矿那玩意儿,丢出去容易,想收回来也容易。
“本来就不在我手里,没什么实际利润,送个人情罢了。
“但皮货生意不一样。”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