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心头蓦地一松,原本被赵国夫人和“韩国夫人”的事堵得郁郁不解,忽而也就释然了。
她想,谢玄这个人,看着端人正士,是个大雅君子,实则有一肚子的坏水呢。
众人赶忙又向安北侯庆贺,“恭喜安北侯,贺喜安北侯啊!我等的贺礼也必定早早地送到安北侯府上。”
阿磐这一日原本并没有留意到安北侯,原本,安北侯在这正堂中坐的也是十分靠前的位子。
这时候去瞧,才见安北侯面色凉凉的,虽然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与安北侯一样不怎么高兴的,自然是燕王后一行人了。
想来,南平也是才知道赐婚安北侯的事,因而惊喜,“韩国妹妹跟秦国妹妹一样,都是好福气呀!大王坏嘛,怎么还瞒着人家,不告诉人家嘛!”
那双深邃的凤目戏谑地望着南平,口中却好似在答着昨夜的话,“谁叫你不吃味呢。”
昨夜他说,“你不吃味。”
小气鬼。
她为了晋国的大局着想,愿意忍痛割爱,他呢,他却因了她的“不吃味”就什么都瞒着,叫她一夜都不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南平脸色蓦地一红,娇羞得愈发没眼看了,声音娇娇的,软软的,要把人的心都荡漾出春波来,“人家怎么不吃味,今晚大王去华音宫,人家好好侍奉大王,叫大王看看人家到底吃不吃味嘛...........”
好在声音不高,席间众人大约听不清楚,只是苦了阿磐,险些叫她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阿磐揽住谢砚,凑在谢砚的小脑袋边说悄悄话,“阿砚,那可真是个小气鬼。”
谢砚便咯咯笑,一双小手去扒拉他的父亲,“小气鬼!嘻嘻,小气鬼!”
那人一把将谢砚提溜起来,提溜到自己腿上,修长的指节去咯吱谢砚的小腋窝,宠溺地笑道,“小东西。”
谢砚被咯吱得嘎嘎笑,阿磐的心软得化成了一滩水。
正堂内一时载笑载言,其乐融融,韩国使臣起了身,行至正堂中间,恭恭敬敬地俯首抱拳,“诸位大王与娘娘慢饮,小臣这便告辞,赶紧回新郑复命啦!”
好啊,好啊,那就告退,就赶紧打马赶车走吧。
这波谲云诡的政局瞬息万变,晚一步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韩国已经稳住了,就余下一个不安分的燕国了。
果然,韩国使臣一走,燕王后便微醺着开了口,“小童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我与赵国夫人赵国夫人陪小童一起出去透透气,醒醒酒吧。”
你瞧燕王后面色微红,虚扶着额头,两盏罚酒下肚子,似是果真醉了酒。
那个小气鬼大抵已经被南平腻歪得受不了了,竟没有阻拦,痛痛快快地点了头。
南平不舍得放开那人,虽不情不愿的,也就起了身,行至跟前搀扶起醉酒的燕王后往外走去。
她们要往外去,自有郑姬和董姬跟着,郑姬和董姬跟着,吕婆子与另一个燕国婆子便也要跟着。
燕王后醉得似弱柳扶风,“我们姨甥出去醒酒,片刻就回来,你们不必跟着,扰了我们说体己话。”
吕婆子和燕人还想跟着,被郑姬瞪了一眼,也就止住了步子。
岂能叫她们姨甥二人私下见面。
燕王后自昨日就想方设法地要见华音宫了,不管是断了细作的联系,还是赵宜儿不见影踪,抑或是今日的南平十分不对劲,无不迫使燕王后要尽快地与南平单独相见。
这可不成。
互通消息就已经不是小事了,这姨甥二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
若是再趁机在筵席上搞出什么大动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怕慌乱中不知如何收场。
阿磐向郑姬递了个眼神,示意郑姬暗中跟去。
郑姬细作出身,身手极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殿内华音宫的燕人又有董姬盯着,出不了这喜气洋洋的正堂。
殿内传杯换盏,觥筹交错,又有乐师吹埙,十来个舞姬衣袂飘飘,献上了珠歌翠舞。
趁殿内人多,无人留意,阿磐佯称疲累,要去更衣,把谢砚交给了赵大詹事,这便悄然从后门溜了出去。
后门守着的是白珠,见她来,便引着她往水榭走。
水榭边上是一排厢房,总共五六座,都是这府中寻常厢房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房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来拉她进了厢房,“娘娘跟奴来。”
是郑姬。
把人送到郑姬处,白珠也就悄然回正堂了。
这水上的厢房极妙,视野奇好,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内里倒像个瞭望塔。
轩榥有许多,最妙的就是这轩榥,外头的人看不见里头,里头的人却可以把外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