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帐,从“黄苇岛”北方,便忽有响亮的交战之声传来。
前一刻还脚步轻快的他,一脚重重的跺在地上。
“混账!”他直接大声怒骂道。
在他想来,这一定是执法队,以及最嫡系的亲卫队,在弹压局面。
而按照他们一贯的处理方法,行为上必然是非常粗暴的。
换个时候,这或许很有效,立刻就能将人唬住。
要杀要剐,都只能任由他们处置。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用如此强硬的手段,真以为下面人不敢造反不成?!
可还不等他对此做出有效反应,从“黄苇岛”的东北方向,西北方向,也几乎同时有交战之声传来。
很快,这激烈的交战之声,便已将那嗷嗷鬼叫的营啸声浪给压了过去。
不对不对……
执法队和亲卫队,绝对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而且,只要他们脑子没坏,也绝不可能胡闹到这个地步。
已经意识到不妥的刘牧,看向左右,厉声道:“快,快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还不待身周之人散去,几名衣衫不整,身上颇多挂彩之处的军将便已从北面跑了过来。
“军帅,我们遭到了敌军夜袭!”
“军帅,我们值岗的正北海域,有两艘车船,载着数千军士,强闯登岛!”
“那些敌人一个个就像是失了智一般,就像是一群疯子,不顾一切的往岛上冲。”
“我们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可我们那本就薄弱的值勤防线,根本不能阻止他们分毫,现在已被他们完全突破。”
“我过来时,他们已将战线推进到宿营之地!”
“……”
正在营啸最高朝的宿营之地,面对这忽然杀来的敌人,能有什么样的应对,想想就知道。
“黄苇岛”处于玄幽二州腹心之地。
更南方与沆河相接的水域,更是被他们牢牢掌控。
可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有敌人会从水上杀过来这样的问题。
严密的值勤岗哨,更多是军令和习惯使然。
他们真正要防范的,首先是发生在内部的内部骚乱。
其次是将周边水域封锁,防止意外闯入之人将此间情况透露出去。
在行动正式展开之前,尽可能的保密。
是以,在听到这几人慌忙禀报之后,聚在刘牧身周的一众高层将领,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敌人?
哪里的敌人?
可刘牧和信使二人听了这些乱糟糟的言语之后,彼此相视的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心如死水的平静。
敌人是谁?
他们都已心知肚明。
刘牧平静的一挥手,道:“与其在这里瞎琢磨,咱们还是赶紧去会一会吧。”
很快,他便率着身周众人向北推进。
他心中不无遗憾的想,这群敌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偏赶在己方最虚弱的时候杀过来。
哪怕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至于如现在这般狼狈。
而随着他们的行动,那看似已经失控的“黄苇岛”,以他们为核心,重新汇聚在他们身周。
朝着忽然降临的敌人冲击而去。
营啸是为将者最不想遇见的处境之一。
在己方最混乱,最虚弱的时候被预料之外的敌人夜袭,同样也是。
这两者无论哪一个处置起来,都不容易。
可在刘牧的妙手之下,这两件极端不利之事,却是起到了“负负得正”的效果。
营啸是从内烧出来的“火”。
夜袭是从外部冲来的“水”。
现在,既需要“救火”,也需要“治水”的刘牧等人,却用上了“以水灭火”的妙招。
当然,这样的妙手,也仅是让刘牧等人多了更多腾挪的余地。
整体局面,对他们来说,依旧极端不利。
而且,相比任何一起单一劫难,此刻“黄苇岛”的处境,都要更加艰难。
……
“妙啊!”
耿煊对铁狼如此感慨。
他本以为,在对方最虚弱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捅上致命一刀,“黄苇岛”的局面将彻底失控。
可眼前发生的现实,却让他赶紧收起了这种“奢望”。
就在这时,耿煊凝目向“黄苇岛”内部区域看去。
视夜如昼的他,已经看见,正有源源不断的身影,从其他区域往这边赶来。
黑风军如撕破蛛网般,将外围防线突破,然后如入无人之境般,在“黄苇岛”内部冲杀,将那些前一刻还在鬼哭狼嚎的身影,很快变成“真鬼”的爽利局面,正在一点点变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