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他,还有曹茂、斛斯光、赵英等人。
四月中旬,他们抵达了凉州,从凉州东边的昌松到西边的番和,沿途二百余里,凉州不复曾经的地广人稀,而是成为了如今人口大城。
如今的凉州坐拥六万六千户,三十三万余口,耕地二百七十余万亩。
自古而今,凉州尚未有过如此鼎盛时,而这只会是开始。
在这种情况下,出巡的队伍开始沿着焉支山官道从凉州前往甘州。
似乎随着距离山丹越来越近,刘继隆也渐渐明白了近乡情怯的感受。
连续几日时间,他都没能好好休息,直到他们从焉支山走入甘州,眼睁睁看着山丹越来越近,这份感觉才渐渐被激动压下。
“这就是山丹吗?”
“如何,是否是养马的好地方?!”
刘继隆身后的安破胡与斛斯光交谈着,前者从未来过山丹,后者则是为山丹骄傲。
只是令人感叹的是山丹并没有多少百姓出城迎接,不过寥寥千余人,甚至没有前来迎接的酒居延所带官吏、兵卒数量多。
“臣甘国公酒居延,参见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山丹城东数里外的官道上,六十有七的酒居延带着官吏兵卒们对刘继隆行礼作揖。
刘继隆翻身下马,目光复杂的看着酒居延,酒居延也抬头与他对视,但很快便重新低下头去。
“你这些年将河西守护的很好,去岁听闻你卸任河西都督,某还担心你身体出了问题。”
“如今看来,你身体很好,如此某便放心了。”
去岁酒居延卸任河西都督,事后由赵英之弟赵晟接替河西都督。
这些新老交替的政务,始终能让刘继隆感慨许久。
“臣昔年愧对陛下栽培……”
酒居延还是耿耿于怀,刘继隆见他如此,笑着扶起他:“你若是跟某前往了东边,又置张淮深于何地呢?”
“某从未怪罪过你,你与其自责,倒不如与某说说,山丹这些年来的变化。”
阔别三十四年,如今故地重游,自然需要个好的向导。
酒居延听到刘继隆这么说,尽管依旧畏畏缩缩,但还是强撑着与刘继隆说道:
“昔年交河郡王率领凉州百姓西撤后,各州百姓便尽皆西撤。”
“山丹的许多百姓都迁往了瓜州、沙州,如今山丹的百姓,多半都是朝廷从关东迁徙而来的。”
“话虽如此,但昔年陛下留下的许多东西都未改变,八百亩茶田变成了五千亩茶田。”
“城外的各类水渠堰堤,依旧是曾经的位置,只是经过不断挖深和加固,能够滋润更多田亩了。”
“如今的山丹有一万四千余户,近八万口百姓,近百万亩耕地和数百万亩草场。”
“山丹的十二个军马场,每年都有三四千匹甘凉大马出栏送往洛阳,还有……”
酒居延站在官道上,滔滔不绝的与刘继隆讲述着山丹如今的情况。
只是对于刘继隆来说,得知山丹百姓被迁徙瓜沙二州后,他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山丹已经物是人非,这让他原本高涨的出巡心情变得低落。
饶是如此,他还是佯装得兴致勃勃,并在酒居延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他昔年在山丹居住的院子。
山丹城内的百姓生活虽然不如临州狄道富裕,但日子过得并不比京畿的百姓差。
街道干净整洁,两边坊市内的屋舍也以瓦屋为主,而曾经的县衙扩大了不少,刘继隆曾经的故居在白墙灰瓦的建筑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来到这里,曹茂远比刘继隆更为激动,走入院内后,院内情况与他离开时似乎没有变化,但曹茂却还是指出不对道:
“不对不对,这院里的屋子原来没有那么高,以前里面什么花草都没有,光秃秃的,容易打扫得很。”
曹茂兴高采烈的指认着各种不对的地方,刘继隆只是负手看着他叽叽喳喳的说着,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个十二岁的少年郎。
只是相比较二人的从容,甘州的官员们则是冷汗直冒。
好在刘继隆并未怪罪他们,只是看向他们道:“三十四年过去,能保存如此完好已经不错,汝等不用自责。”
从刘继隆的用词上,官员们可以感受到他对他们的疏远。
毕竟他在对酒居延等人时都是“你、你们”,而对于官员则依旧“汝、汝等”。
不过官员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陛下,某等今日便住这里吧?”
曹茂高兴的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刘继隆闻言笑着点点头:“也好。”
说罢,他便转头看向西门君遂和赵英:“汝等安排贵妃们去行宫休息,某便住在此处了。”
“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