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继隆东进与河朔三镇交战时,郎君也可趁势东进,若能占据幽州卢龙之地,则可编练数万铁骑,等待刘继隆南下收复江南时,举兵南下。”
盖寓说得很好,可他用的思维依旧是安史之乱后,大镇节度使节制小镇节度使的思维。
此刻的李克用虽然年轻,甚至有些莽撞,没有战略定力和目标,但他却清楚汉军与诸镇不同。
面对盖寓的这番话,李克用忍不住打断道:“刘继隆自起兵以来,从未有口头臣服而不征伐之说。”
“某若臣服于他,他必然会调某前往洛阳或长安,某再无出头之日。”
“这……”见李克用这么说,盖寓一时间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在他看来,想要对付如日中天的刘继隆,这几乎不可能。
这般想着,李克用也沉思起来,半响过后沉下脸色:“刘继隆挟持天子,届时他说谁是叛贼,谁就是叛贼。”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他无力东进,某率先攻略义武、昭义、河东真的镇!”
盖寓想要阻止,可他眼见李克用已经下定决心,随即只能闭嘴。
怀揣着割据河东河北的想法,李克用开始催促大军北上。
与此同时,刚刚撤回淮南光州的高骈,很快便接到了刘继隆进入洛阳,并继续出兵逼降河阳,占据忠武三州,并随时准备东进义成、宣武的消息。
“高王,刘继隆一口气占据三镇,如今还要东进占领宣武、义成二镇之举,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
光州衙门内,高骈坐在主位,皱着眉翻看军报,而王重任则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面对这个问题,高钦也下意识看向高骈,而高骈则慢慢抬头道:
“吾说过,撤回江南,趁机占据江西、福建等处,进取两浙及江东!”
占据江南与刘继隆割据,这已经是高骈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长江可不比黄河、淮河,长江动则宽阔里许乃至二三十里,且人口损失较少。
如果能占据长江以南全境,起码能有上千万口百姓来支撑大军。
再者,刘继隆麾下兵马大多北方人,即便掌握巴蜀,可巴蜀水性相较于江南还是差些。
隋朝能平灭南陈,主要还是人口倍数于南陈,且南陈君臣腐败所致。
高骈觉得,自己只要赶在刘继隆统一北方前,先一步统一南方,再牵制刘继隆,使其无法占据河北,那还是有机会形成三方牵制局面的。
哪怕只能维持十几年,高骈也满意了,毕竟如今他即将迈入五十,很难说还能活多少年。
“敕令,令梁缵、杨损二人调转钱粮至东境,待吾南下后,便分兵收复江西、福建、宣歙等处。”
高骈话音落下,王重任便询问道:“如今天子在刘继隆手中,贸然动兵,恐怕会授刘继隆把柄。”
“无碍。”高骈眉头微皱,接着说道:“今运河断绝许久,刘继隆若要讨击河淮诸镇,所用理由,无非就是诸镇恶意阻断漕运。”
“届时刘继隆若提出此议,我军便趁势东进,以诸镇拒不起运钱粮为由,讨伐诸镇,起运钱粮北上给朝廷。”
王重任错愕,高钦则忍不住道:“起运钱粮给朝廷,那不是变相输送给刘继隆吗?”
“权宜之计罢了。”高骈沉着道:“只要拿下江南,届时刘继隆必然与吾撕破面皮,可立即停罢钱粮。”
见他这么说,王重任与高钦才勉强压下了脾气,而高骈也继续道:“敕令,驻兵二万于光、申二州,余下兵马尽数南下江西。”
“是!”二人表情复杂的作揖应下,高骈也不指望他们能理解自己,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在他们退出衙门后,高骈便起身离开了正堂,而此时的天下也因为朝廷的纷乱,继而变得热闹无比。
“直娘贼的,裁军?阿耶家中爷爷打元和年间就当上了牙兵,这裁军是那狗脚刘想裁汰就裁汰?!”
“放火,把城烧了,把人都赶出去,看看谁给救火?!”
河中诸州,随着朝廷准备裁汰河中镇兵卒的消息传出,原本还老老实实归降的河中牙兵,顿时便鼓噪了起来。
各县驻扎的州兵、牙兵都开始聚众作乱,焚烧街坊民舍,并抢掠城内百姓。
一时间,城内百姓哭嚎不断,而河中的乱兵们却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只希望自己能抢的足够多。
“哔哔——”
“直娘贼,谁吹的哨子!!”
突如其来的哨声,吓到了不少正在作乱的河中牙兵,然而此时却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使得无数乱兵走到了街上。
“狗鼠的!关西的狗脚兵来了!快出来结阵!!”
“哔哔——”
但见街头巷尾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汉军兵卒,他们手持盾牌与金瓜锤、大棒等钝兵,朝着作乱的河中牙兵便逼了上来。
见到逃难的百姓,他们便会松开阵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