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朝廷与吐蕃,分别派驻多少兵马于仲云、于阗?”
刘继隆询问二国使臣,二人见状便以于阗使臣为主,先行回答:“昔年朝廷在于阗派驻兵二千余人。”
“仲云则是八百人左右。”仲云使臣回答着。
两国使臣的回答,令含元殿内不少大臣都开始骚动了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却在用眼神交流,并且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点驻军并不算多。
不过对于熟悉河西、西域情况的归义军老臣们来说,他们可是十分清楚在丝绸之路南道驻兵近三千耗费有多大的。
不提别的,汉军之中为何会渐渐开始产生逃卒?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由于疆域扩大,兵卒距离家乡越来越远,许多兵卒思乡而不到期限,不得退伍,所以才会出现逃卒。
原本在陇右时,每个月若是操训后休整两日,那完全可以快马赶回家里休息,见见亲人。
可随着汉军疆域变大,许多兵卒又需要换防,莫说休息几日,就是休息半个月、一个月都没办法赶回家里。
这种情况,便是在交通发达后世都不少见,更别提车马落后的这个时代了。
对于许多出生在中原的官员来说,他们根本不清楚西域有多广袤。
不提别的,近三千戍兵应该从何处调遣?
哪怕是从最近的沙州调遣,从沙州到于阗最西边的距离都足有两千余里。
马不停蹄的情况下,普通兵卒往返所需时间就不少于两个月,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家。
若是从陇西、关中地区派遣戍兵,距离则更为遥远,往返时间需要大半年。
路途如此遥远,派遣戍兵困难不说,戍兵思乡难以处理,若是缩短戍边时间,那则代表增加戍兵成本。
历史上庞勋之流为什么造反,说白来就是原本说好戍期三年,结果三年又三年。
之所以三年又三年,主要就是戍兵来往戍边在路途中耗费极大。
重新募兵并派遣戍兵的消耗,都足够发放本来戍兵的军饷和犒赏了。
除非朝廷能一直保障自己很有钱,能将兵卒戍期缩短,不然征发戍兵,始终要面对逃卒问题。
哪怕历史给出了卫所兵和建设兵团两种答案,但实际上两者的逃兵也并不少。
明代卫所制迁徙百万江南军户前往北方、西南之地,结果不到五十年时间,便逃亡过半。
要知道明初卫所兵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不仅有卫学,每月还有月粮和盐酒,外出还有行粮,根本不是晚明那种叫花子式卫所兵能比的。
单拿卫学来说,卫学制度直接让普通军户每年占据三成科举进士名额,成就了不少军户。
结果待遇如此,却依旧挡不住卫所兵逃亡,而建设兵团比卫所制度更先进,但依旧挡不住逃卒。
说到底,思乡之情和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哪怕给足钱粮,也无法弥补这些东西。
逃卒问题是无法解决的,但降低逃卒的办法是有的。
想到这里,刘继隆对殿上的于阗、仲云两国使臣说道:“汝等舟车劳顿,暂且下去休息吧。”
“驻兵之事,吾与群臣商议过后,十日内必定会给汝等答复。”
两国使臣闻言,当即恭敬作揖:“下臣告退,上千秋万岁……”
面对他们有些僭越的唱诵,刘继隆并未纠正,只是颔首看着他们起身退出含元殿,随后才将目光放到了群臣身上。
随着两国使臣离开,殿内便有不少人开始了谏言。
“殿下,我朝廷正值鼎盛,理应恢复旧疆。”
“向于阗驻扎兵马之事,理应同意。”
“陛下,臣附议……”
礼部的陆龟蒙站了出来,唱表作揖,而后引出十余名官员附议。
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六七品的官员,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却很少。
这主要原因是五品及以上官员,基本都是河陇出身的老人,他们比这些中原出身的官员,更了解西北的贫瘠和苦寒。
正如当下,陆龟蒙等人唱表之声落下后,熟悉关陇的高淮便起身作揖道:
“陛下,臣以为西北苦寒,而西域苦寒更甚。”
“两千八百戍兵看似不多,但从何处征调,又该戍边多久,军饷又该如何定调,这些都是问题。”
“眼下中原动荡,朝廷理应将重心靠向关东,而非西域。”
“陛下,臣附议。”马懿果断表态支持高淮,继而引起了数十名河陇官员的支持。
陆龟蒙他们显然不服,刘继隆见状看向张延晖。
“汝等出身无非是河陇、关中、关东、江南,未曾去过西域,不如问问真正去过西域的人。”
刘继隆的话,将众人目光吸引到了张延晖身上。
张延晖感受着百官目光,不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