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着泪,点了头。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她说道。
对此,谢承渊却显得信心十足:“放心,宁儿,你一定可以的。”
谢明姝不明白父亲这没来由的自信是哪儿来的,这个问题直到后来她真的踏进考场才明白。
醒来之后,谢明姝花了整整两个月,才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把身子调理到能下地走动。随后,她在父亲的指点下,开始了长达一年的苦读。
一年后,她去参加了童试。
卷子上头没有经义,没有策论,只有些“请默写《百家姓》头十句”、“‘人之初,性本善’是哪本书里的?”这种蒙学馆里的玩意儿。她以为童试就是这么个考法,便老老实实地答了。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她轻松过了。
几个月后,她又去参加了乡试。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乡试的题目,居然和童试的差不了多少,依旧是那些三岁小孩都能对答如流的东西。
她还以为里头有什么陷阱,但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只能提心吊胆地把卷子答完了。
放榜那天,她竟然高中第一,成了本省的女解元。
这个结果让她又惊又茫然。后来,她找机会看了其他考生的卷子,才明白真相。
那些卷子上,错字连篇,狗屁不通,甚至有人连最简单的题目都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她这才知道,自己能拿第一,不是什么意外,纯粹是其他人烂得实在没法看。
她也瞬间意识到,这正是假谢明姝制定的规则下,必然会出现的荒唐景象。
成了女解元后,家里的境况立刻有了好转。再没人敢上门欺负他们,反而有不少当地的富户跑来送礼结交。父亲和柏氏的脸上,总算有了点久违的笑模样,不用再为下一顿饭发愁了。
但紧接着,对于要不要进京赶考一事,一家人却产生了分歧。
谢承渊和柏氏愁的,自然是他们和假谢明姝的仇怨。女儿的身份一旦露了馅,会不会被那个睚眦必报的皇帝直接夺了功名,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谢明姝却觉得这根本不用担心。她太了解假谢明姝了。以她那恶劣的性子,要是真不想让她好过,早在童试的时候就会给她使绊子,绝不会让她这么顺顺当当地走到今天。
所以不必担心,直接去吧。
听了女儿这番分析,谢承渊和柏氏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各路富商的资助下,谢明姝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坐马车出发的路上,谢明姝左右无事,便打量着外面的景色,想要知道在假谢明姝的治理下,如今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结果沿途的景象,让她触目惊心。
本该是沃野千里的良田,如今大多荒芜,田间地头,几个瘦弱的男人在田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劳作,不远处则有一些农妇打扮的女人坐在田垄上说说笑笑,还对着那些男人指指点点。
村镇里面的情况更加恶劣。到处都在闹饥荒,路边饿殍随处可见。她一开始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的战事才导致民生凋零,然而和同行的女书生们闲聊,才从她们嘴里知道了真相。
“还不是那些男人没用!稍微少吃点,稍微多干点活儿,居然就一个个都饿死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书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鄙夷地说道。
“可不是嘛!”另一个胖些的女书生接口道,“陛下仁慈,给这些没用的男人一条活路。让他们下地干活,再把粮食上交给官府统一分配。官府里的姐妹们又心善,每次分粮都先紧着我们女人。”
“本来多好的事情啊。结果这群贱骨头,给脸不要脸,居然成批饿死!害得我们现在粮食都不够吃,有些地方还得让女人亲自下地,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天生神圣怎么能干这种丢人现眼的活儿?”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但谢明珠还是根据所见所谓,明白了背后的真相。
在新皇的规矩下,只有男人下地种田,而且所有收成都必须上交官府,由女官统一分配。而那些女官又把大部分粮食都分给了女人。
时间一长,男人们一批批地饿死,能干活的人越来越少,第二年的粮食产量便一落千丈。
女官们没办法,只好强逼着女人也下地干活,可那些享福享惯了的女人,哪儿还肯吃苦,个个都偷懒耍滑。
这么恶性循环下去,粮食产量就再也上不去,闹饥荒便成了家常便饭。
谢明姝听着她们的高谈阔论,看着窗外荒芜的田地和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几个月后,她终于到了京城。
她下了马车,想到终于能和其他女考生分开,便松了一口气,然而当她通过城门,进入京城,却又愣了一愣。
街道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但一切又都陌生得可怕。路上脏得下不去脚,好像很久没人收拾了。小贩们胡乱地占着道,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