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
看到王龁推翻赵高,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王公深夜入宫,有何要事?”秦王政平复心情,挤出一个笑容。
王龁没有行礼,直接质问道:
“王上为何杀我孙儿王掩?”
秦王政默然片刻,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叹一声:
“王公啊,寡人那日有言在先,再拦就是违抗王令,当死。
“你孙仍旧不放寡人,违抗王命……”
“我孙担心你安危,何罪之有?”王龁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王公的功是功,你孙的过是过。”秦王政一脸温和:“王公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为寡人做的事,寡人铭记于心。但你孙不听王令,寡人都说了再拦就要杀人,你孙还不放行……”
一生戎马,一身战功,换不来孙子性命的王龁怒极反笑:
“乃公为大秦征战四十余载,身上二十七处伤疤,哪一处不是为秦国而留?
“我儿战死沙场,我孙死于王命!
“王上,你就是这样对待为秦国出生入死的将领吗?”
秦王政面色转冷:
“违抗王令,当死。”
“当死?”王龁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凄凉:“好一个当死!王上可还记得当年长平之战?”
“寡人自然记得。”
王龁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道差点要了乃公性命的伤,是长平之战所留,是为你秦国所留!
“我王家三代为大秦效死,换来的就是一句当死吗?”
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烛火在王龁愤怒的呼吸中摇曳不定。
秦王政沉默片刻,冷冷说道:
“王公,功过不能相抵。
“你孙违抗王命,当死,此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王龁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但这平静比先前的怒吼更加可怕。
他惨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好得很。
“我早就知道,你们秦国的王都是一样刻薄寡恩。
“武安君那战功比天还大,下场甚鸟样,我这鸟人有什么例外?
“如此无情之王,乃公侍奉不起,乃公请辞。”
秦王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个当口请辞?这是威胁!
其目很快消弭怒火,恢复平静,如深潭不可见底:
“王公想清楚了。”
“想得清清楚楚!”王龁一把扯下腰间的印绶,重重摔在地上,“我王龁为大秦流尽鲜血,却连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这样的秦国,不值得老夫效忠!”
秦王政看着地上的印绶,面无表情:
“准奏。”
王龁怒视秦王政,突然仰天大笑:
“嬴政!
“你这竖子忘恩负义,刚愎自用!
“老夫倒要看看,你如此作为,到底坐不坐得稳这位子!”
说完,老将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而悲壮。
秦王政站在原地,看着王龁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印绶,轻轻放在案几上。
“罢王龁的官,其爵位保留,俸禄照发。”秦王政对屋内的赵高说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赵高领命而去。
秦王政重新坐下,拿起竹简,继续批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