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玩,日常简朴,生活品质还不如一个小贵族。
这样为王不是辜负了王这个字了吗?
王的责任我扛,福我也得享啊!
就像现在。
底下没有几人在乎他秦王政,是因为他把草席换成了王椅吗?
不是的。
是因为他没权。
外象可以改变他人观念。
这属于细节,不是大节。
在大节相同时,细节才有可能决定成败,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节相去甚远,细节屁用没有。
王的大节,就是权力。
秦王政身后还有两把椅子,其上坐着两位太后——赵太后姬窈窕、华阳太后芈不鸣。
秦王政虽是秦王,但尚未及冠,还没有亲政。
当下摄政之人,乃是其身后的两位太后,和身前的相邦大人。
但……未及冠不能亲政是其父庄襄王说的,可不是他秦王政说的。
他回首。
目光炯炯的赵太后看了过来,半眯不眯的华阳太后睁开老眼。
秦王政颔首。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聒噪!”一声年轻到过分的女音如一道无形冲击波,在群臣身上划过。
文武百官静立刹那,还未等有动作。
“这是朝堂,不是市场!尔等是军臣要员,不是市井小民!”赵太后戟指怒目,点指群臣。
她与群臣相隔一个高台的距离。
这层高台冲淡了她天生的妩媚,还予她后天的威严。
群臣各归其位,尤其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互相瞪着,许多人瞥向高台上的余光都透着轻蔑、不屑。
赵太后的放荡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听话不是怕了赵太后,是没必要和赵太后撕破脸。
白甲仰着头,满是皱纹的面孔上凝聚着恨意,在想要不要和这个该死的放荡赵太后撕破脸。
赵太后昨日匹马拦路,想要劫走长安君的事,在秦国官吏中间都传遍了,白甲自然也知晓。
王上无权。
今日这场大朝会之所以能召开,而不是在宗正府处死那竖子,正是两位太后的意愿。
[我不能这么做。]白老家主痛苦地做下决定。
与一位实权太后闹翻,对白家而言也是一件天大的事。
白家的背后是老秦贵族。
老秦贵族在秦国之所以能傲然而立,在于上位的王、后,不敢无故对老秦贵族举起秦剑,自废江山社稷——没了老秦贵族这些中层官员,秦国政务就要停摆。
昨日赵太后射向孟家家主眉心那一箭已经传开了,引起了老秦贵族的广泛不满与愤怒。
老秦贵族誓要把赵太后拉下后位,至少要让赵太后失去权势——这么一个疯癫的女人坐于高位,她再发疯谁管得了她?
长安君头上还有人,犯了忌讳还能惩治,赵太后头上可没人了。
白甲低下头,露出没有几根毛的难看秃顶。
白家当下只是死了一个继承人。
若是和赵太后撕破脸皮,白家可能会被这个疯癫的该死赵人在失势前的最后一刻一波带走。
畜生临死前的反扑最危险。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白家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就为了出一口恶气?
意气,只有不懂事的年轻人才会为之争斗,白甲三十年前就不年轻了。
所有人都知道赵太后放荡,但没有人敢当着赵太后的面说,这就是权势。
赵太后自椅上缓缓站起,这个动作让朝堂群臣或有或无正色两三分。
“你们张口刑律,闭口秦律。”赵太后眯起双眼:“好,孤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说一说这秦律是怎么写的!赵底!给孤站起来!”
“太后。”廷尉府二把手,廷尉正赵底起身,欠身。
“刚才就属你最懂律令,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官称不是廷尉正是廷尉呢。”赵太后冷笑:“你既然这么懂,告诉孤,告他人谋反者,当处何刑。”
“这要分有意还是过失了。”赵底拱手应道:“若是有意,那就是诬告,诬告反坐。谋反是死罪,诬告者自然也是死罪。若是过失,那就是告不审。告不审谋反,当罚金也,重罚!”(注1)
“谋反可是死罪,重者族刑。告不审谋反,才处罚金吗?”赵太后直直地看着赵底,声音透着寒气:“赵底,你可想好了。”
赵底再次微微欠身,一脸坦然:
“回赵太后,确实如此。
“诬告、告不失,刑罚差距之所以如此巨大,有其内因。
“一人见有男子翻墙跳入邻居家中,遂告官府言邻家进贼。
“捕盗至,缉拿翻墙男子。一经审讯,发现此人乃是邻家经年未回的儿子,一时情急,翻墙而入。
“这就是告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