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听说您今儿动刀,他们都害怕的紧。”孟卫东嬉皮笑脸的回道。
孟宪喜拿起小刀,比划了一阵:“害怕?老子是骟牛,又不是阉人!他们害怕个蛋!”
“可不就是害怕割蛋嘛!”
孟宪喜哼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地上的红布条:“瞧见了没?先把这些布条分给牛主人……跟他们说,一定要把牛眼睛捂结实了!”
农村给牛骟蛋时,多会用红布蒙上眼睛。
用科学的解释就是——骟蛋是一个对牛来说非常痛苦的过程,蒙上眼睛可以减少牛的恐惧和不安,使其更加平静……
孟卫东心下不以为然:蛋都没了,还平静个吉儿!
不远处,三四个汉子围着一头棕黄色的牛犊。牛犊的四肢被粗麻绳牢牢捆住,侧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尾巴甩动时带起细碎的草屑。
见孟卫东走来,有汉子笑道:“老孟,这小子瘦的跟竹竿似得,行不行?”
“放心吧。”孟宪喜接过对方递来的大团结,顺手别在了耳朵上。“别看他身上没二两肉,就是有股子蛮力……你们让一让,有他一人按住就行!”
“真的假的?”那汉子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
孟宪喜不耐的催促道:“让开、让开!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
“那不能!让一让……都让一让。”汉子嘴上说着,身子却是摆好了架势——万一这小子按不住,也好上去搭把手!
说着话的功夫,孟宪喜已然蹲下了身。
他伸出手掌,掌心先在牛犊腹下的某处轻轻按了按,指腹触到两颗鸭蛋大小的凸起。然后,他倒出碘伏,在某处表面来回擦拭。
“卫东,按住喽!”孟宪喜提醒道。
闻言,孟卫东顿时打起了精神:“来吧!”
“我要下刀了!”
“您倒是快下啊!”
随着小刀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刀刃瞬间切入,牛犊随即发出闷哑的哼叫,四蹄在干草上蹬出窸窣声响。
感受到手下传来的力道,孟卫东立刻多使了一分力。
孟宪喜用指尖轻轻一挤,硕大的牛蛋便滑了出来,‘噗通’一声掉进大盆里。
接过旁边汉子递来的棉线,孟宪喜灵巧地绕了两圈,打了个紧实的活结。随着棉线骤然收紧,牛犊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喉间溢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哀鸣。
“好家伙,这小子的力气真不小!”有人夸道。“老孟,谁家的孩子?”
孟宪喜一边涂着碘伏,一边回了句:“还能是谁家的?你认识。”
“我认识?”
“你小学同学。”
“那可多了去了!单你们村,至少得有七八个。”
“宪腾家的……老大上了大学的那个!”
“啧啧,原来是他!”汉子满脸艳羡的看向了孟卫东,口中唏嘘不已。“你叫卫东是吧?你爸和我还坐过同桌哩!”
孟卫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是嘛?叔,等会儿去我家喝茶!”
“哟,是个会说话的爷们儿!”那汉子笑了起来。“哪天来我们林场,叔请你喝酒!”
“好嘞!叔,改天我一定去!”孟卫东回应的很是干脆。
农民嘛,打起交道来还是直来直去、干脆利索的比较好。但凡有点磨磨唧唧、不太爽利,反倒容易招人厌烦。
两世为人的孟卫东,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牛蛋很大,一手握不下。
等到把打谷场上的几十头牛骟完,大铁盆里早已是装的满满当当。
孟宪喜收拾好工具,然后看了眼天色:“卫东,你先把大盆端回去……跟你大娘说,多放辣椒、大蒜、花椒……不然压不住膻味。”
“大爷,你不回去?”孟卫东诧异的问道。
孟宪喜点了根烟,指着不远处:“瞧见没?那边的几头牛大了点,我得留在这里观察观察。”
“是得大上一圈。”孟卫东瞄了两眼。
“不管是牛啊、马啊、猪啊,这骟蛋就得趁早。你看你宪斌大爷家里的那头老黄牛,打小骟了,如今多听话,耕地拉车,半点不犯浑。”
这时,有牛主人家的小子凑了过来。
“表大爷,你最后抹的是麻药吗?”他似乎对骟蛋很感兴趣。
孟宪喜大眼一睁:“麻药?什么麻药!咱这哪有那玩意儿!”
“没麻药……还不得疼死……”那小子面露难色,仿佛被骟的是自己一般。
孟宪喜蹲在地上,弹了弹烟灰:“疼?疼一时总比野一世强。就像你小子一样,从小没管教好,读了一年级就撂挑子。天天上蹿下跳,惹是生非,差点没把你爹气死。”
“行了啊,表大爷。咱说的是牛,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再说了,上学读书……我就不是那块材料;下田种地,能有什么出路!”
“哟呵!要依着你……干什